许半城把手里的龙角递了过去。

　　一听龙渊的名字，门内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龙渊？那个龙渊？”

　　“不对啊，我记得他死了的啊……怎么还活着？”

　　“不对不对，哪里是死了，明明是失踪了……失踪了好多年啦……”

　　“别吵了别吵了，还得做生意……”

　　明明是一个人在说话，但许半城从这些话里，听出了足有三个人的口吻。

　　许半城没有多问，只把手往门缝里推了推。

　　一只青色、爬满蚯蚓似的青筋的手，从门内伸了出来。

　　那只手只有三根手指，指甲狭长、苍白，给许半城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它绕着许半城的手左右转了转，随后用狭长的指甲轻轻划过许半城手腕上的青筋。

　　它像是在试探许半城的实力，过了许久，才把龙角给拿了进去。

　　过了会，苍老、怪异的声音又响起，不过这回，倒是客气许多，

　　“原来，阁下是龙渊大人的徒弟。

　　难怪手里有龙角。

　　这位客人，你想打造什么武器？”

　　许半城毫不犹豫说道，

　　“劳烦帮我打造一柄匕首。”

　　说完，许半城想了想，补充了句，

　　“不过，我没有能换的东西。”

　　随着许半城话音一落，门内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许半城竖起耳朵，隔着“刷啦啦”的雨声，勉强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

　　“……要破例吗？”

　　“……值得……不亏……”

　　“可是……坏了规矩……”

　　“行了，听我的！”

　　随着苍老、怪异声一声怒吼，门内的窸窣声戛然而止。

　　不多会，苍老、怪异的声音很客气说道，

　　“客人，我们可以为你破例，就不收你其他东西了。

　　不过，做完匕首剩余的边角料，你得留给我们。”

　　许半城一挑眉，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他想了想，点点头说道，

　　“行，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们。

　　你们看，匕首什么时候做好？”

　　门内传来呵呵笑声，

　　“一日后。

　　还是这个时间。”

　　说完，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许半城在门口站了会，他脸上划过一丝茫然，

　　“住在这里的到底是谁？

　　这里头不是只有文物吗？”

　　就在他丈二摸不着头脑时，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穿过雨幕，照到了许半城身边。

　　许半城一惊，他半蹲下来，借着雨势，悄无声息往主楼后面跑。

　　不得不说，这场雨太及时了。

　　就在许半城刚绕到主楼拐角处时，门口那个保安，打着伞跑到了主楼大门前。

　　他站在大门前，左右看了看，一脸疑惑，自言自语，

　　“嘶……

　　我怎么感觉，刚才有人在这？

　　难道是我的错觉？”

　　许半城眯了眯眼睛，悄然摸下主楼后方的台阶，跑进了草坪上的大树下。

　　他原路返回，跳进巷子，这才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跑走了。

　　一夜无梦。

　　隔天，许半城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

　　他睁开眼，揉了揉乱发，站起来走过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张文哲“呲溜”一下钻了进来。

　　张文哲拖着椅子坐在床边，他满脸凝重看向许半城，

　　“老许，沙市出事了啊。”

　　许半城正准备去洗漱，他一听这话，停下了脚步。

　　他皱着眉看向张文哲，

　　“什么叫出事了？”

　　张文哲调转平板，把一则新闻亮给许半城看，他指着标题，脸色不大好看，

　　“‘沙市惊现雨夜杀人魔！’，老许，你要知道，沙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残忍的凶杀案了。

　　瞧瞧，就是昨晚上，估计是午夜发生的事，一个姑娘，被人挖了心！”

　　说到这，他露出悻悻的表情，

　　“不过，由于下的雨太大，有用的证据都被冲毁了。”

　　许半城顺着张文哲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新闻是现场直拍，但没有拍到详细的案发现场。

　　九张图里，大多是案发现场周围的环境。

　　然而，许半城一眼就看到正中间那张照片。

　　那是记者站在巷子口拍的，巷子里很多警察，在贴着巷子墙角处，有一把被踩烂了的红色雨伞。

　　许半城脸色一变。

　　他大步走向张文哲，接过平板，仔细翻阅起这则新闻。

　　张文哲吓了一跳，他看许半城一脸凝重，结结巴巴问，

　　“老、老许，你咋了？

　　对了你昨晚上，去干啥了……”

　　半晌，许半城放下平板，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单手捏拳，淡淡说道，

　　“我昨晚去省博物馆了。

　　昨晚上，我打的车经过了这条路，

　　刚好红灯停了，车停的位置，就对着巷子。

　　我看到了，巷子里站了个人，但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而这个死去的姑娘，打着红伞路过巷口，停了下来。”

　　一听许半城这话，张文哲脸上浮现吃惊的表情，他站了起来，凑近许半城，紧张问，

　　“那、那后来呢？”

　　许半城低着头，沉沉叹了口气，

　　“后来，红灯变绿灯，车开走了。

　　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我没想到，竟然……

　　哎，要不是我当时赶时间，我其实是打算下车的……”

　　见许半城脸上浮现失落与愧疚，张文哲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拍了把许半城的肩膀，安慰道，

　　“老许，这事儿也怪不得你啊……

　　毕竟你自己手里还有事要做啊。

　　而且，这谁料得到那人就是杀人凶手啊，

　　你别想了，这事儿就交给警察处理。”

　　许半城抿了抿嘴，他一抹脸，走向洗漱间，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消沉的人。

　　等下我们一起去警察局，我得把我看到的那个人大致的身形，告诉警察。”

　　张文哲仔细打量了许半城一番。

　　见他的确没有消沉，这才松了口气。

　　等许半城洗漱完毕后，张文哲便跟着许半城走出了休息室。

　　这个时间，画廊已经开门了，是姜也在看前台。

　　许半城和张文哲朝姜也打了声招呼后，走出了画廊。

　　外面，天空阴霾，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停过。

　　许半城瞥了眼昏沉的天空，和张文哲一起上了出租车，驶向派出所。

　　派出所永远是个不消停的地方。

　　等许半城和张文哲走进去时，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派出所导台前，几个身穿清凉的女生正围着辅警抱怨遇到色狼，另一边，一对愁眉苦脸的夫妻正大声解释他们是无辜的、没有偷钱。

　　在座椅上，还有两方人马，正怒气冲冲对视，嘴里谩骂着，一副势必要把对方弄死的气势。

　　许半城径直走到导台前。

　　他看着里头正忙碌着的警察，淡淡说道，

　　“你好，我要报案。

　　我是昨天晚上雨夜杀人案的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