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摘下来面罩。

　　面罩底下没有鼻子没有脸颊和嘴唇，只有四排尖锐如针的细牙。

　　许半城视力好，他甚至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细牙中，还挂着碎肉。

　　下一秒，小丑咧嘴一笑，手里的女人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玩偶。

　　女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玩偶躺在小丑手心，纽扣做成的眼睛看向天花板。

　　孙警官面色一僵。

　　光头小丑一咧嘴，它伸出青色的舌头舔了舔牙，把玩偶撕成两半儿，往嘴里塞。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极大，年轻的孙警官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吓得停下了脚步。

　　而在他身后，张文哲捂住嘴，差点吐了。

　　倒是许半城和尹笑泉，面无表情，眼底蓄着怒意。

　　光头小丑，在挑衅他们。

　　好在许半城理智回笼，他见小丑手里的女人已经没了生息，明白抓人的“被选中的人”死了，肯定有新的“被选中的人”出现。

　　许半城朝孙警官的背影喊，

　　“孙哥，我们撤吧，要刷新了！”

　　许半城的声音冷静果断，不含一丝情绪。

　　在别人听来，会觉得他很冷血。

　　但在眼下这种情况，无疑给了乱了阵脚的人一颗定心丸。

　　孙警官看着地上残破的、嘴角仍然上扬的玩偶，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但他没有贸然冲上去，而是缓缓往后退，想远离光头小丑。

　　这个时候，小丑停下了撕扯玩偶的动作。

　　孙警官脸上一僵，也停下了脚步。

　　光头小丑缓缓抬头，扭头看向许半城四人。

　　鲜红、黏腻的液体沿着它尖细的四排牙齿，滴滴答答往下淌。

　　许半城眉头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光头小丑朝许半城挤了挤眼睛，缓缓抬起右手。

　　许半城眯起眼睛一瞧，脸上血色尽褪。

　　光头小丑的右手腕上，是鲜红的罗马数字。

　　29:59.

　　29:58.

　　29:57.

　　29:56.

　　许半城把身边的张文哲和尹笑泉往身后一推，又朝孙警官飞奔而去，焦急吼道，

　　“孙哥，快回来！”

　　可终究是慢了。

　　孙警官刚一转过身，就觉得右肩一沉。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孙警官脸色煞白，他握紧匕首，朝身后一捅。

　　什么也没有捅到。

　　孙警官扭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丑又退回原地。

　　它捡起地上的面罩，戴好后，朝孙警官做了个鬼脸，然后拎起破碎的玩偶，打了个响指。

　　就听“砰”的一声，彩色烟雾笼罩住小丑。

　　等烟散尽，小丑和玩偶都不见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是他们的幻觉。

　　许半城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一拳锤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尹笑泉和张文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

　　脸色煞白的张文哲看着站在远处的孙警官，结结巴巴问，

　　“这、这该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要去找别人……”

　　尹笑泉眉头紧皱，小声说道，

　　“怕是难了。”

　　许半城死死盯着孙警官，他一步步朝孙警官靠近，边走边镇定说道，

　　“孙哥，你别怕，我们帮你去找别人……”

　　“别过来！”

　　孙警官大吼一声，让许半城停在原地。

　　脸色煞白的孙警官缓缓抬起右手臂，他看向手腕上鲜红刺目的倒计时，把左手盖上去，缓缓闭上眼。

　　半晌，他放下手臂、睁开眼，定定看着不远处的许半城。

　　孙警官咧嘴一笑，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

　　“小许，我是人民警察，我不能害别人。”

　　说完，他握紧匕首，扭头冲向楼梯口，往楼上跑。

　　许半城三人愣住了，连忙追上去。

　　许半城脸色血色尽褪，他焦急喊道，

　　“孙哥，你别犯傻！！”

　　纵使许半城有“飞足”，等他追上楼时，孙警官的身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

　　张文哲看着迷宫一般的三楼，一拍额头，来回踱步，焦急说道，

　　“这可怎么办？

　　孙警官这不就是想自己等死吗？”

　　尹笑泉摸了摸下巴，从怀里掏出罗盘，一边演算一边轻声安慰他和许半城，

　　“哲哥，半城哥，别担心，我来找找看。”

　　许半城坐在台阶上，他捏了捏眉心，沉沉叹了口气，

　　“抱歉，孙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文哲听了，走过去在许半城身边坐下。

　　他胳膊一揽，搭在许半城肩上，笑嘻嘻说道，

　　“老许，啥时候和我们这么生分了？

　　不是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吗？

　　哦对，跟这个小鬼的确得说声抱歉，

　　他和我们不熟。”

　　这个时候，尹笑泉收好罗盘，抬脚踹了下张文哲，红着脸说道，

　　“我、我可是把你们当兄弟的，你们还这么说我。”

　　许半城无奈笑了下，他由衷说道，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前辈，你有找到孙哥吗？”

　　尹笑泉脸上的红晕又重了，看起来有些懊恼，

　　“可、可能人太多了，所以我只能大致算出两个方向。

　　孙警官很有可能在这两个地方。”

　　张文哲轻嗤一声，笑嘻嘻挖苦，

　　“什么啊，你不就是学艺不精嘛？

　　哎，这次出去后，你可得多下点功夫。”

　　尹笑泉瞪了张文哲一眼，随后指了指四楼，又指向三楼左手边的方向，小声跟许半城说道，

　　“半城哥，就这两个方向。”

　　许半城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

　　半晌，他站了起来，双手插兜，淡淡说道，

　　“先搜三楼。”

　　张文哲二人点点头，跟上许半城。

　　相比空荡荡的二楼，三楼就有些热闹了。

　　光房间里，他们都遇到好几个落单的人。

　　那些人满脸警惕，见到许半城三人后，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迅速溜走了。

　　许半城知道，现在，人与人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

　　他们三人继续朝尹笑泉指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走到了走廊尽头。

　　尹笑泉朝左拐，一指左边尽头的墙壁，小声说，

　　“那堵墙里面。”

　　墙里面？

　　许半城皱起眉，快步走向墙壁。

　　墙面很光滑，贴着暗红色郁金香纹路的墙纸，看不出哪里有缝隙。

　　许半城想了想，示意张文哲二人站开。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墙上一踹。

　　“轰隆”一声巨响，墙壁塌了。

　　墙里，传来一道尖叫声，

　　“啊！！！

　　‘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