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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涯也传江南信

真腊风云录 风月玄度 1180 2024-11-14 16:23

  烟雨江南,转眼又到了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的时节。号称火炉的城市,最难过的就是这黄梅天,闷热潮湿,整天都像在蒸桑拿。昭恒恨死了这样的天气。从事服装业的他,每天要跟面料里料,扣子拉链这些零头碎脑的东西打交道。窝在仓库里,任凭汗水将自己水洗了一边又一遍。昭恒边做边骂自己没有好好读书,大学选了语言类专业,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利润比冈本还薄的服装业讨生活。房价跟吃了长效万艾可一样,一路上扬,坚挺无比。自己的工资,到退休也买不起自己想要的房子。没有房子,结婚也就成了问题。学生时代看裸婚时代,年少轻狂,以为自己也能遇到童佳倩,转眼踏入社会,才发觉现实比蜗居更残酷,社会的鞭子抽在身上,叫人闪躲不及。

  昭恒不喜欢服装行业,学生时代喜欢李太白,总觉得自己也有些浪漫主义在身上的。和做服装要求的心细如尘,不厌其烦相比,总是有些差距。不想毕业就失业,昭恒觉得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难免压着心头不爽,削足适履地做着这份工作。有时加班后回到公司宿舍,躺在床上不停地在想,自己难道要这样干一辈子嘛。对着不喜欢的工作,干电池般消耗自己的人生。都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也许都是假的,学生时代的意气奋发,鲜衣怒马,最终都会让位于成人世界的曲意逢迎,奔波劳碌。

  就当昭恒认命般地以为自己会和千千万万的打工人一样在国内苟下去的时候,岂料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风起于青萍之末,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不会想到,自己将会像风中的莲蓬一样,忽然就滚向人生的荒漠。

  事情源于公司的一纸内部招聘通知,原来国内的人力成本越来越高,越来越难以负荷十年不涨的订单价。将工厂搬到人力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势在必行。公司领导考察了一圈,新闻中常听到的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西哈努克亲王的老家柬埔寨最终获得了一致青睐,新工厂将设在首都金边。需要外语水平过关的业务人员,优先国内公司内部选聘。昭恒第一次听说柬埔寨这个名字,主观意识中那是一片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到度娘上查一下,原来吴哥窟就在柬埔寨,最喜欢的香港电影《花样年华》中,周慕云和苏丽珍就是在吴哥窟重逢,两人爱而不得,周慕云将自己的心意埋葬在了吴哥窟的石头缝中时,高耸的吴哥寺塔上,穿橘黄色袈裟的小沙弥默默地俯视着他,那一刻,出世者的从容和入市者的执迷相逢,那一刹那,像极了永恒。

  昭恒几乎是瞬间做了决定,自己要去柬埔寨,到金边去。国内的生活不温不火,温水煮青蛙般的熬人。自己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不敢杀出去,另搏一番天地嘛?就这样,这个从来没有出过国的江南小伙,彷佛听到了遥远天涯的召唤。一只皮箱,几百美金,白本护照,一张机票。就这样昭恒来到了最不发达国家,自称奇迹王国的柬埔寨。接下来的人生是奇迹还是什么?虽说心里没底,但是昭恒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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