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风波多闪烁，看山恰似走来应。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

　　方缘立于船头，锦江两岸风光秀丽，江水平静，青青竹林倒映于水中，水中鱼儿一动，荡起阵阵水波。

　　脚下为一艘大船，通体黄色，上面不断有水手穿行，阵阵丝竹歌声从中飘出，船行于锦江之上如履平地。

　　天气明朗，一朵朵云儿在天空中随着风儿飘飞，只要一不注意，一会就变了形状。

　　梳理着二白柔顺的毛发，方缘感受着微风拂面，颇有一种遨游世间，淡然世外的感觉。

　　“师弟如此雅兴，怎么不入内听上一曲？”

　　却是苏金润见方缘与船头独坐，好奇之下过来看看。

　　“师兄。”方缘站起行礼。

　　昨日方缘与苏金润相聊甚欢，最后苏金润要与方缘以师兄弟。想来是看好方缘的潜力，想要在入派之前和方缘打好关系。

　　“离东平郡尚有数百里之远，以我们的脚程，还需三日时间。师弟不妨放松放松。”

　　方缘谢道：“多谢师兄款待，只不过我对此实在不感兴趣，不若于船头之上，多看看这美丽风光。”

　　苏金润暗自奇到：师弟年方十八，这心态却如此老道，果然不简单。

　　昨日苏金润为方缘做身体考核的时候为方缘测得的骨龄为十八，让方缘颇为惊异，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而原主并不年轻。

　　但苏金润不知道这点，认为自己当真是见到宝了。毕竟方缘的年纪越小，日后突破的可能性越大。

　　苏金润见过的天才并非独独方缘一人，这十多年来驻守松林城，苏金润为红花剑派搜罗了不下百人。同时自己也创办了流沙门来吸纳人才，意图从中发现好苗子。

　　只不过他们在面对食色之诱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定性便于方缘相去甚远，毕竟年轻人血气方刚，阴阳调和更是人的本能。

　　于是笑道：“那师弟可体悟到东西了没？”

　　方缘嘴角带笑轻声道：“天地自然，上善若水。”

　　苏金润登时就无语了，他没想到自己不过客套一问，方缘竟真的回答了。

　　不过那句上善若水当真有点玄妙在内，越想越觉得其中有所道理。

　　“门主，前面好像飘着几个死人！”

　　有个年轻的水手喊道，但随即就被另一个老水手一巴掌打在脑袋上。

　　“这种事情还需要麻烦门主？赶快把尸体处理掉，别坏了门主兴致。”

　　方缘于船头之上往下望去，果然前方有几个小黑点在水上漂浮着。

　　苏金润吩咐道：“老于，去看看情况，如果是平民就‘水葬’了。”

　　“是！”苏金润身后一个白发老仆躬身答道。

　　“可真不太平啊。”方缘感叹道。

　　苏金润笑道：“可不是，这可不是个太平世道。”

　　方缘点点头：“正是如此，能加入宗门是我的幸运。”

　　苏金润脸色有些奇异的看着方缘：“或许也可能不是。”

　　方缘奇到：“此话怎讲？还请师兄解答。”

　　“每年宗门收取的弟子少则数十，多则上百人，皆是从各大城市比武中取胜且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优秀武者，再或者是各地的宗门镇守者发掘人才然后举荐到宗门之内。”

　　接着苏金润为方缘揭露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但是这数十人，能够安然回到家乡的不到五人，能突破先天境界的不过两三人，能突破到筑基境界的更是往往四五年才能出一人。”

　　“其余的人呢？”

　　“他们，大部分都死了。”苏金润淡淡的回道，“所谓修行，却不是那么好修的。要么就在世俗当一个内家高手，衣食不愁。要么加入仙门，自然要承担必要的责任，要冒必要的风险。”

　　虽然苏金润语气平淡，但方缘却听出了其中字里行间的血腥味。

　　此时方缘豁然明悟：“所以，凡俗界之中根本没有突破先天的办法？”

　　“正是如此。”苏金润含笑道，“不妨告诉师弟，那胡远虽并未加入我们各宗，但其实他是魏国衍魔教弃徒。若是一个先天毫无跟脚，那么他必然是外邪，人人得而诛之。”

　　方缘这下明白了，这各大宗门已经垄断了所有的晋级先天的资源，虽然不知道为何物，但是只要不加入宗门，必然无法晋入先天。

　　垄断从来都是利润最为巨大的方式，可想而知这些宗门究竟有多么强大。

　　“门主！尸体捞上来了，是一户富户人家，可能被漕帮打劫了。”

　　“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做。”

　　方缘从船头看去，正好能看见下方甲板之上铺着的几张草席上的几具尸体。

　　由于被江水泡的发胀，已经看不出几人本来的面目。不过从身上华丽的衣着来看，非富即贵。

　　其中两具身材较为娇小的下半身衣裙已经被扯掉了，看样子遭受到了凌辱，另外两具男性尸体则是头部不翼而飞。

　　水手们准备了四个大麻袋，往里面加了几块石头，然后将尸体装了进去，最后绑紧丢到河里。

　　苏金润感叹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希望我死的那一天有人可以为我收尸。”

　　方缘点点头，看着江面渐渐消失的波纹，活生生的四条人命就这样沉到了江里。方缘可不信就只有他们几个受害者。还有更多的人不知道在何处回归到锦江之中。

　　一条腹部雪白的大鱼从江中跃起，溅起漂亮的水花。

　　也许，这也是这江中的与为什么会这么大条的原因。

　　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阴云密布，一丝丝雨线落在了江面之上，打出了一圈圈相互干扰的波纹。

　　方缘站在这雨中，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呆的越久，方缘发现自己越喜欢雨。

　　无论是在山神庙之中的大雨之夜，还是现在的细雨绵绵，雨似乎包含着无数种感情。

　　有的哀愁，有的激烈，有的磅礴，有的浩荡……不同的雨给方缘不同的感受。

　　心有所感，方缘抽出长剑，春风化雨剑势展开，在这江雨之中，方缘觉得自己心中的意再次的升华。

　　春风化雨、惊蛰初鸣、合满芒种、梅有暗香，从春风化雨的缠缠绵绵到惊蛰初鸣的惊雷霹雳，从合满芒种的混元无碍到梅有暗香的飘忽诡异。再到最后，回风九转在一个眨眼之间，九道剑痕斩破雨幕。

　　方缘收剑而立，心里却是畅快通明了许多。

　　或许，到了最后，自己的闪灵剑法应该合五为一，化为最强一剑。

　　苏金润看着方缘舞剑，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