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林大概在夜下快步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北地头的窝棚。
窝棚是简单的一些木架结构,外面罩了两层黑色塑料膜,门口用破烂的棉被充当门帘。
王文林之前也看过窝棚,可是北地这的不常来,大家都对这里犯冲,只因为这地头这面紧挨着甸子。
附近村里死去的人几乎都埋在这里,而老人们的老话里这可是很邪门的,没有非办不可的事,尽量不要在这种地方赶夜道,那可是极其不明智的。
王文林钻进了窝棚里,从库兜里拿出了还剩半盒的烟火,划了两下才划着了火柴,把里面还剩不多灯油的羊油灯点着。
窝棚里有被子和褥子,离近了能清晰的嗅到那干农活人的特有的汗泥味,王文林在被子上坐了下去,过了片刻他和着衣服躺了下去。
此时圆月早已经过了中天,轮廓看起来已经没有最初的那么大,但是依旧那么的圆。
窝棚周边不断地有着蚊虫的叫声,让人觉得哪怕是夜里依然不那么的平静,想要睡个安稳觉似乎没那么容易。
不知过了多久羊油灯内的羊油见了底,忽的暗了下去,王文林在半睡半醒中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心里想到之前看窝棚的也没告诉声让带点羊油,这可要抹黑了。
王文林起身带好草帽,顺手拿起了镰刀,寻思这会得到地里看看。
掀开厚重的棉被门帘,借着不再明亮的月光依然能够看清外面的景象。
王文林向甸子尽头望去还可以看到一些早已长高了青草的土包,不知那是哪家儿女的先辈,看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这在这面是会被人讲究的。
王文林收回眺望的目光,向着农田的中间走去,这是要溜达一圈,这一宿溜达两次就行。
别的到是不怕盗了去,主要这是村里种的这几十亩西瓜和西红柿,这可是出钱的玩意,村子里生产队很看重。
王文林也不想在自己看窝棚打更时候没看住,这在往常是发生过的,地里被糟蹋的不像样。
周边村子屯子的人总有顺手的,这不像平时路过的人摘了个解解渴,这在这里不算偷。
要是几个人偷摸的拿几个麻袋装满带走那可是被截了胡,回头村里人定会骂到十里八村,准保让偷的那个人听了去,偷人一回祖宗也让你遭了殃。
从地头走到地中间,虽然偶尔能听到些动静,但是离近了声音就小了去,可能是一些老鼠或者香鼠子之类,这是避免不了的。
王文林溜达了一圈就往窝棚走去,这期间还被蚊虫得了逞,想必被当做食物美了一餐。
王文林钻进了黑暗的窝棚,心里不瘆得慌那是假的,但是王文林不信鬼神。
看窝棚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并且还能够多赚公分填补家用,这他还是及其愿意的。
到了后半夜月亮显得有气无力,似乎它已经尽力了。
天空也出现了浮云,渐渐地变的昏暗,蚊虫也安静了下来,好像嗓子已经叫的沙哑,也许是为了明天更加嘹亮的歌唱稍作歇息,或者是因为其它原因。
王文林耳边传来忽的起风声,这是不常见的,他裹了裹被子想让自己不去听那让人不安的风声。
沙沙
踏踏
风声中像是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个踏步都像是踏进了王文林的心里。
他此时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冷汗,他很想站起来去掀开门帘看看是谁在搞鬼,可是他努力了半天发现自己无法去控制自己蜷缩的身体。
他身子骨本是很硬朗的,家里的土房平时他都能两步一驻足就能窜了上去。
村子里的小伙子摔跤下脚绊子没有能出其右的,可是现在却想从被窝里钻出来却变得那么不容易。
他努力的想要大喊一声来给自己提提胆子吓退外面的声响,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嘴巴也张不开。
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这档子怪事,这难道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自己从来不信这股子邪。
汗水浸透了他的青色布衫,甚至他感觉被子也被打湿。
斜视着眼睛看到那把锋利的镰刀还在手边这让他安心不少,这镰刀平日可是沾了牲畜血的。
常听村里的张屠夫说这杀过生的物件能镇邪,王文林自然是不信的,平时都当做笑话来听,可是此时这杀过自己家鸭子和鹅的镰刀似乎成为了他唯一的主心骨,可是不安的是他此刻没办法用手拿起来。
若是平时听到什么动静,他早已拿起镰刀,管你是哪路牛鬼蛇神,定叫你有来无回,这就是他平时的性子,什么都不怕,可是这邪事是他不曾遭遇的,只是听说这可能叫做魇着了,还有先生叫做这鬼压床。
不管怎么说外面的脚步声是哪门子事,这难道是真的撞了鬼了,还是现在只是在梦中。
王文林不知道怎么想到自己是在做梦,这似乎变成了一个坚定的信念,而他也慢慢的感觉一切都变的熟悉起来。
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的颤抖,慢慢的他尝试在黑暗中弯曲自己的脚指头,当他发现自己的脚趾能够动后慢慢的又尝试手和身体,最后确定自己的身体终于能够正常活动后他努力地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眼前依然是自己睡觉前的漆黑,这让他常常的吐了口浊气。
王文林心里想到这它奶奶的,老子还以为着了什么不知名的道,原来是个梦。
王文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这一觉睡得自己很累,不单单是身体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萎蔫。
感受来自衣服和被子的潮湿,他确定自己真的出了很多汗,这让他这个胆子很大的人第一次确定自己还是会有吓破胆的时候。
正当王文林准备站起来到地里再巡视一圈时,他发现外面依然有脚步声,那踏踏声似乎越来越近。
这让本已经身心疲惫的王文林立马惊觉起来,蹭的从棉被里钻了出来。
庆幸现在的身体不像梦中那样动弹不得,王文林快速窜到门帘口,立马掀开门帘。
门帘掀开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世界像是静止的一样,刚刚的风声不见了,蚊虫的叫声更加的消失无踪。
踏踏的脚步声更加的离近,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白色身影向着刚从窝棚中出来的王文林奔来。
王文林脑海里“轰”的一声,浑身冷汗直冒。
这白色人影给他感觉极其不真实,可是又让他汗毛战栗,他这时才想起自己手里没有拿上家伙事,准备回头拿起镰刀。
他的脑海刚想起拿起镰刀那身影已经近在眼前,他看不清那身影的面貌,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紧,一双冰凉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它扑倒。
而他此时竟然失去了与其对视的勇气,似乎全身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窒息感传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远去。
他的眼睛还在看着手边不远处的镰刀,可是现在的感觉和梦里何其相像。
自己无法动弹分毫,身体里的汗水似乎已经流干,没有汗水流出来为他分担哪怕一丝的惊恐。
他无法做出抵抗,他的身体和意识逐渐的被恐惧占据。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空气不再如平常一样自由进出身体。
脖子上的那双手力气巨大无比,好像下一秒就会让他脑袋和身体变成两个部分。
“轰隆”
“轰隆”
“轰隆隆”
“咔”
正在王文林失去意识之前他被一声雷声所惊醒,正对着的天空不知何时响起了惊雷声。
而王文林在失去意识前却已经看不到刚刚那个让人惊惧和无法反抗的白色身影,他多么希望这又是一个梦,但是脖子处传来的痛疼和冰凉的触感似乎在提醒着他,那不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