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夜晚,秦奉青已经连续代了两节体育课。今晚月亮比较明朗,他这才来到三棵树研究一下师傅所说的那个秘密。
虽然师傅已经离去,但体育老师却是不得不当了。不为别的,只为方便到三棵树来查探究竟。
谁让这附近除了学校和宿舍楼,周边两公里范围内杳无人烟呢!靠租房子追查真相,那真的是异想天开的想法,完全就是自找麻烦,可能还租不到。
夜还是那个夜,星空也还是那片星空。只是月亮却变得更加残缺了,残缺得如同一把使用许久的镰刀,几乎消失在天际。
当随意一片乌云飘过时,月亮似乎都要挣扎半天才能从云层中挣脱出来。抬头看了看缩头缩脑的月亮,秦奉青左手打着手机电筒,右手轻轻将几天前盖在洞口的花圈拿开。
用手机电筒照了照这一米不到的洞口,又摸了摸自己一米多宽的腰围。不禁苦笑一声,师傅啊师傅,您老真是临了也不忘坑小青子一把。
您明知道小青子个头不高,腰围宽大,还让小青子钻这么个洞,小青子到底还是不是您的爱徒了。
心中抱怨几句,猫着腰,秦奉青翘着高高的臀部,卖力的就朝黑洞里面钻去。
黑洞就在两个坟包中间,洞穴平稳向里,既没有下坡也没有上坡。虽然爬行速度堪比蜗牛,但洞口处总算是失去了秦奉青肥胖的身影。
幽暗的森林中,处处都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幽静的小湖旁,远远望去竟站着两道人影。
月光连同乌云倒影在湖水中,不时传来几声蛙叫并荡起层层涟漪。
“你太让我失望了!”一个声音说,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沙哑,似乎在试图故意改变他本来的声音。
“他毕竟是我师弟。”两人一前一后站立,身后那人尝试着辩驳几句。
“呵呵。”前面人影发出一声冷笑,语气中满是讥讽。
“连师傅都。”
没等前面人影说完,后面人影当即打断。
“别提我师傅,你没资格提他。”后面人影握紧拳头,不停的做着深呼吸,似乎随时都会临近暴走边缘。
“好,我不提他。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救秦奉青?”前面人影平息了一下心态,当即换了个话题。
“因为有人告诉我,秦奉青似乎知道一个秘密。确切的说,是有人告诉我秦奉青不能死,他要去调查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前面人影身子有些颤抖,似乎有些激动和亢奋。
“一个十年前的秘密,关于你儿子死亡与否的秘密。”
“什么?”前面人影当即猛然转身,两只手一把拽住后面人影衣领。
“许奉年,你最好别和我玩什么花样,我怕你玩不起。”人影喘着粗气,浑身都在疯狂抖动。
“如果你敢骗我,你做过的那些龌龊事随时都会暴露在阳光下。让你的妻子,师兄师弟戳你脊梁骨,受尽天下人口诛笔伐。”
“我没必要骗你,消息绝对可靠。”许奉年任凭人影抓住自己衣领,无比淡定的说。
人影浑身让黑衣包裹着,两颗血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许奉年,一张脸上似乎还戴着个钟馗面具,让人看了都觉得丑陋无比。
“最好是真的。”人影缓缓松开拽住许奉年衣领的双手,抖动的身子也慢慢平静下来。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人影又转过身,背负双手,眼神凝视远方。
“等。”许奉年平平淡淡说了一个字。
人影朝着夜空九十度拜了拜,瞬间失去踪影。是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你究竟是谁?”许奉年看着荡起层层涟漪的湖面,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当即几个起落之间,也消失在了小湖边。
深夜,万籁俱寂间。清冷的长街上,只有匍匐在门口装睡的狗儿打着鼾声。
街角处,一个女人斜倚在门上。这里除了女人和一间三进三出的屋子外,二十米范围内再无人烟。
女人头戴白色丝巾,身穿白色婚纱,踮着脚不停的朝远处眺望。像是一个做好饭菜的妻子,等待着他忙碌一天的男人征战归来。
如果还带上那么一两件精美的小礼物,那她就心满意足了。今天虽然婚宴不欢而散,但木已成舟,堂也拜过,她江翠翠就是许奉年这一生合法的妻子了。
她盼呀盼呀,等呀等呀。就是迟迟不见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回来,从九点等到了十二点,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等下去,那个男人又会不会回来。
忽然,二十米外长街上的狗儿们前仆后继的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惊恐,竟是驱赶和害怕的咆哮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江翠翠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街角,那里是唯一来她家的方向。
狗叫声依旧没有停止,可是却奇怪的没有呵斥声。难道那些狗的主人都睡着了,睡得死死的?
江翠翠不禁心里疑惑,眼神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路口处。忽然,江翠翠眼神一缩。
只见两道黑影缓缓从路口跳出,一男一女的两道黑影。两人跳着奇怪的步伐,相互交换着位置。
两人穿着古怪,头戴瓜皮黑色帽,身穿暗红色唐装,脸上还打着四五个鸡蛋般大大小小的圆形黑点,除此之外就是一脸的惨白。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看起来像是阳间给逝去的老人烧去的童男童女,男童手上捧着一个大果盘,盘子里全是翡翠玛瑙,一串串,一颗颗在月光下看起来很是光彩照人。
女童双手捧着一套红色唐装,像极了古人成婚时所穿的礼服。两人越跳越近,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嘴里还不时的哼着让人听不懂的歌曲,听得人不禁想缩紧身子,内心战栗。
这还不算完,两人身后不远处竟也出现了四个红衣男童,四人肩上竟扛着一顶大红花轿。蹦蹦跳跳的也朝江翠翠这边跳来,步伐很是欢愉。
九月初九,重阳。阳气比较重的节日,莫非这是去哪里接亲的?只是从这里路过而已?
江翠翠脑袋里一团浆糊,痴痴傻傻的看着一行六人。
“快闪开。”这时,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从不远处急迫的传来。
江翠翠心里一喜,伸出右手就想和许奉年打招呼,脸上竟是幸福的笑容。
只是,还没等她笑容有所收敛。眼前顿时就是一黑,使劲挥手一通乱抓后,竟抓住了一丝光明。
好像是一块布,江翠翠使劲用双手扒开缝隙,缝隙无比细小,只能容纳一只眼睛看向外面,依稀可见十米之外疯狂追赶的许奉年。
自己在哪?该不会是在轿子里吧?那自己将会去哪?看许奉年一脸焦急的神情,自己不会是去阴曹地府吧?
江翠翠正胡思乱想呢。瞬间四周就是一亮,确实是一个不算狭小的空间。长宽两米有余,四周血红一片。
自己当真是在轿子里?下一秒,一块红布当即落在了江翠翠头上。双手双脚瞬间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江翠翠只能疯狂大喊大叫,拼命扭动身子。
叫声在红色轿子里回荡,一声声绝望而凄苦的声音不停回荡。
百米之外,有一条往生河。据说跳下去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过,已经都去了往生界。
许奉年无助的站在河边,看着河中心不断冒着的气泡。瘫坐在河畔就是一阵的失声痛哭,他已经在河里打转了五六次。
明明看到轿子被六人抬进了河里,可是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入口。许奉年好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回来?见完神秘人为什么还要去青城山看师傅的墓地?
如果早些回来,这一切是否都不会发生。说来也怪,为什么今天明明是九月初九?纯阳之日,这些邪祟竟然敢在这个日子结冥婚。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想到此处,许奉年站起身就朝青城山跑去,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他。
“谢长运,也就是他的大师兄。谢长运的道法不在他们师傅之下,他既可以算是陶显圣的大弟子,又可以算是陶显圣的拜把子哥们。”
三棵树,秦奉青苦逼的从洞里退了出来。全身上下污浊不堪,脖子以上更是灰头土脸。
刚才在洞里发现一个被封印的坛子,好奇心一起就撕开了坛口的一张黄符。这一下不得了了,六个红衣小孩模样的人欢快的就化成一道光飞出了洞穴。
秦奉青抱着坛子使劲的往里面瞅了瞅,当时也被吓了一大跳。谁说驱邪师不怕邪,那都是扯淡。
人还会被人吓死呢!更别说忽然间出现的邪祟了。直到红光消失,秦奉青这才知道闯了大祸。
以前听师傅说过,像这些被前人遗弃的小鬼是投不了胎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生命,他们只是纸人变化而来的。
如果他们侍奉的人不将他们带到下面去,那么他们就会在阳间游荡。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会为谁办事。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与其他邪祟不同之处,那就是他们不忌讳阴日还是阳日,只要是黑暗的地方,他们都能横冲直撞。
一想到这些小鬼的可怕之处,秦奉青也顾不得身上狼狈不堪的模样,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就朝青城山跑去。
他也要去找谢长运,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还真解决不了。再说了,现在那些小鬼去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叽叽叽,这下有得玩了。”秦奉青跑远后,坟包上顿时就显现出了红衣老太毛奶奶面目狰狞的脸孔。
“陶老头,当年你抛弃我出家修道。现如今你死了,看我怎么把你徒弟玩死。”
“叽叽叽。”红衣老太鬼魅的一笑,瞬间又消失了,如同不曾出现过一样。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就是这样的惊悚,这么的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