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整
越来越多的声音冲进我的耳朵里,我听见卫见山让伍一把我放下来,然后我就被轻轻放在了地上,周围围着伍一他们,老巴拿着一根树枝对我说,要给我固定左手。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来,我低头看了看右手,忍不住笑了,卫见山简直就是给我裹起来,没一点技术含量。我才笑到一半,左手手腕的疼痛又让我的脸扭曲起来。
“我们需要休息。”卫见山说。
伍一看了看四周,让两个人去探探情况,开始清点剩下的人。
情况简直可以用死伤惨重来形容,我看见还能站着的只有五个人,剩下的人要么坐在地上要么靠着树干,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痛苦,卫见山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止血,我看见血浸出来,一滴一滴流下来。
“你的手。”我抬起右手指了指卫见山的伤口,卫见山按下我的手让我别说话,省点力气。
老巴一招手让人把医药箱拿过来,给卫见山清理伤口,卫见山皱着眉,一只手伸给老巴,一只手还在检查我的左手。
“刚刚他一松开就跑去追你,我追都追不上。”老巴一边包扎一边说。
“周围情况还好。”伍一跑到我们身边,“怎么样了?”
老巴示意他自己看,伍一苦笑着摇摇头,说:“没几个人是好的,我们这一次少了至少八个。”
“八个?”我忍不住提高音量,算下来我们也就只剩十个了,可是我们才进来两天。
卫见山的脸色也不好,显然没想到我们会损失这么多人,一只手拿出地图看了看,摇摇头,又放回去了。
“还能坚持吗?”伍一问我。
我想摇头,我现在真的浑身上下都在疼,各种疼痛在我身上游走,我都想让伍一给我一枪或者直接给我敲晕算了,可是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要朝着危险走,也许现在最好的保命的办法就是回去。
可是回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重新去面对刚刚我们面对的一切。
“先休整吧。”卫见山打断我们的谈话,“不管还走不走,我们都需要休息。”
我像个人偶一样被几个人抬着,我们不敢在树下面休息,都上了树,我被他们用藤蔓吊上去,有两个人在站岗,我一靠在树干上就想睡觉,那种刺激和害怕的感觉过去之后,我现在只剩下疲惫。
“你先睡。”卫见山擦擦脸上的血,站起来转向伍一,“我去看看,说不定有更好的地方给我们休息。”
“别去了吧。”老巴拦住他,“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好什么?”卫见山反问他,“现在这样是很好,晚上怎么办?你在树上生火吗?”
老巴顿住,伍一拦住卫见山,说:“你也再休息一会儿,不急现在的,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卫见山轻轻摇摇头,示意了一下剩下的散人,说:“我自己去,我可没时间救你。”说着卫见山就跳下树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拿出地图看看,跑开了。
伍一无奈地坐下,示意他的人注意一下剩下的散人。
我注意了一下,剩下的人十个人只有五个是散人,不算老巴,也就是说到时候要是真的干起来的话,我们一半一半。
“想什么呢?”伍一伸出手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你别想东想西的,现在就好好休息。看起来贼眉鼠眼的。”
我忍不住想笑,点点头,老巴脱下外套给我垫在脑袋后面,我是真的很困了,很快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们都在等我起来然后出发。
“走吧,卫见山在前面找到了可以扎营的地方。”伍一说,“我们人剩的不多,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在我听来有点苦涩。
卫见山一直在看我,似乎很想问我的情况。我告诉他我没事了,除了手上的疼痛还在,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很大的不适感了。
我们又开始赶路,大家都很沉默,没有人说话,这种沉默很让人不舒服,我觉得就好像是在哀悼一样,让我觉得我们现在在走一条不归路。
很快我们就到了卫见山找到的地方,显然这个地方卫见山已经清理过了,我们可以直接扎营。
“搭上帐篷。”伍一说,“这里和之前那个地方不一样,周围没有拦截物,有个帐篷会安全得多。”
所有人都没精打采的,我想去帮忙,可是我裹得像个粽子的手根本就帮不上忙,只能看着他们忙活。
帐篷一搭起来我就发现,人们很显然分成了两派,帐篷都是分两堆搭的。伍一很不满这种情况,但是我们都知道,现在不管谁提这个情况都是在引火烧身,尤其是在我们战损了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等会儿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把物资带回来。”卫见山坐下喝了口水,对我们说。
“我也去。”老巴说,“你自己太危险了,而且你也带不回来那么多东西。”
我想说我也去,可是卫见山用眼神制止了我,对老巴说可以,然后伍一把我赶回帐篷,似乎没一会儿老巴他们就离开了,伍一走进帐篷,看起来很郁闷。
“没想到战损这么多吧。”我有点想安慰伍一,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说。
伍一苦笑一下,说:“我觉得我们照这么下去,没走一半就要回来。”
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也是觉得很郁闷,进来两天就两天都遇到这些破事,就好像你在街上走路,每步都踩到狗屎一样。
“顺其自然吧。”伍一摇摇头躺下,“总算知道为什么卫见山带了那么多人都进不去了。”
听到伍一提起卫见山,我问道:“他们去了?”
伍一点点头,侧过身看着我,问我说:“你觉得卫见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失笑,对于这种问题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了想,想不出来,反问伍一,伍一也没想出来,我们两就这么坐着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最后也没讨论出一个我们觉得符合的形容。
像地下的暗流。
这是伍一说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卫见山就这么默默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一点一点蚕食这里,就好像暗流在地下渐渐形成自己的通道,他对这里很熟悉并且不畏面前的危险,花很多时间去冲刷出自己的通道,然后瓦解危险继续走。
我不是很懂伍一的意思,只是静静听着,想着卫见山在这里生活的这么些年,想着很多很多事情,然后渐渐困意又上来了。为了不睡着,我开始问伍一带的那些人。
伍一很骄傲地告诉我,这些都跟了他很久了,他一个一个跟我说了编号,他说他们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因为他们干的事情见不得光。说到死去的那几个时,我明显看见他表情很黯淡,我心想原来不管是谁都会有牵挂的人啊。
“我有点想我爷爷了。”我小声说。
伍一看着帐篷顶,说:“我想活着出去。”我没接话,心想着谁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