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斜阳悬于山顶,晚照大地。几道风沙掠过,稀落的小草,径苍叶黄。
李顾睁开双目,看到红云,顿觉起身,叫醒秦慕兰。她揉一下眼睛,问道:“我们成功了?”
“不清楚。”李顾观察四周,一片原野,往前走出小段路程,望见高耸的城墙,大喊道:“慕兰,你过来一下。”
“这是一座古城池,看来我们失败了。”
李顾沉思一下,既道:“不知此地为何,装置还得要几个时辰复位,现在天色渐昏,我们进城休息一晚。”
他们背起行囊,缓步走向城池,刚过半程,闻见轰隆与嘶叫声,听着声音,像是另侧传来,那处可能为城门。二人加快步伐,冲到墙下。
墙高约两丈,无人值守。李顾取出铁钩,绑紧粗绳,往上扔去。尝试几次,终于勾住墙砖,迅速爬上,随之拉着绳子.秦慕兰很快也到墙头。
这座城池不是很大,大约三百住户,东边有几处楼阁,应该是城府。此时城门外再次响起擂声,不少石车装载大石,投向门墙,准度不高,有些落入城内,砸中房屋。
城墙十分坚固,大石未能击穿,不少士兵高举长矛,高声叫喊,极尽嘲讽。不久,夜幕降临,对方退去几里,不再进攻。
“好像是战事。”
“没错,我们下去查探一番。”李顾跃入地下,进入内城。
二人连看几间房屋,无人在内,观以外墙与内饰风格,似乎是先秦时期建筑,
直至阁楼,他们这才发现城里百姓都躲在此处,四百余人,状况不是很好,勉强生存。
楼里屋没人,有不少床炕,墙上挂着兵服,应该是守兵营房。他们换上外衣,藏好行囊。刚在出门,李顾想起不妥之处,叫住秦慕兰,行到营厨,抓一把灶灰,涂抹满脸。
互看对方,相视一笑,确有几分士兵形貌。走出营房,行往城门方向。
登上城楼,这里有不少守城士兵,或站哨,或靠墙休息,或吃着粗粮。这些士兵见到二人,穿着兵服,也就没盘问,况且都在应付战事,顾不上军规。
城门外二里处,多个火光,既为攻方扎营之地,如此看来,不会夜袭。他们走下城楼,看见多名士兵聚集,好奇行去。
士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听着口音,晦涩难懂,似乎是中原话,再细听,李顾终于晓得这是古楚语。
不刻间传来一声呵斥,众人停住说话。有一人来到他们面前,一身铠甲,应是将军。其后站着一人,可能为副将。
将军既言城里粮食不多,难以支撑几日,必须尽快突围,回到楚国。
李顾这下明白过来,这座城池不在楚国境内。副将从众人挑出几名身手敏捷的士兵,将军交代他们今晚偷潜敌方营地,探查消息。
这几人不太情愿,此去十分凶险,轻则被俘,重则丢命,却军令难抗。
余下之人内心欣然,随之离去。李顾与秦慕兰正要转身,副将眼力极好,认出二人不是士兵,忽地叫住他们,问道何营。
李顾使蹩脚的楚语回说是外营,只因他看出来这里的士兵不全是楚国人,故此答话。
副将心疑,让他再说一遍,笃定既非士兵,伸手抓住肩膀,“你是吴国人,为何在此,难道是刺探内情?”
李顾奋力脱身,连忙摆手,既道:“误会了,我们是途径此地的商人,遇到战事,归国不成,滞留城内。”
秦慕兰见副将不相信他们,接话道:“我们真是商人,不是探子。城里城墙那么高,防守如此严密,外人如何潜入。”
这时,将军走了过来,打量二人,“你们说得对,敌人进不了城内,不过疑虑难消。”他用手拍几下李顾手臂,又道:“看你身手不凡,练武之人?”
“没错,我们在各国游商,难免会遇到歹徒劫匪,只为防身罢了。”
“很好,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们今夜偷进敌方营地,需要你这样的武者加入队伍。”
李顾心里一惊,问道:“只有我一人?”
将军大笑一声,“你随行出城,这位羸弱商者留在这里。”李顾知道对方是在胁迫自己,只能答应。
三刻时,李顾与几名探子来到西侧城头,守城士兵取来一件竹器,多片接连,索系城砖,丢下外墙。他呆愣一下,心想这不是云梯吗。待到几人下去,方才动身,落地后回身望一下云梯,陷入沉思,直到同伴叫喊,迈步追去。
敌方营地在一条小溪旁,几十顶帐篷,规格一样,难以认出主将行营。有不少人睡在帐篷外,他们没有穿兵服,却身着民服。
他们分成两队。李顾带着三人去到东边营地,此处周围都是倒睡之人,有几顶帐篷装满粮食,还有几顶摆放辎重,怎么都像正规军队,可是透着一股诡异。
再去查探多顶帐篷,均无所获。直至一处,内有人声,且不止一人。李顾悄然靠近,里面的人似乎商议事情。
“秦国的人明日午前赶到这里,”
“只有秦人?”
“邻近几个小国的人可能要午后至此。”
“那就是说临夜前发起攻势,可是宋国人与郑国人情绪低落,恐怕很难成功。”
“他们是先锋,前几日久攻不下,难免心漠。我们卫人承担的任务重大,必须激起士气。”
“事成后,我们速离此地。”
李顾没听清后句,便有急令声传来,既与三人躲到暗处。帐内人停住说话,赶忙行出,士兵前来禀报,贼人潜入营地。
有一名同伴慌忙之中发出动静,那几人顿生警觉,命近营士兵四处搜查。他们逃至西边,见到另一队人全都遭到杀害,急走回城,却被几名士兵发现。
激烈战斗,他们戮弑敌兵,有人受重伤,李顾背起这人朝城池方向疾奔。这时,数人赶到这里,另二人断后,让李顾回去复命。
火光之间,只有一人逃出生天,受点轻伤。不久,三人回到城内。
副将命医治疗伤者,既与李顾进入楼内。将军询问敌方情况,李顾遂将所探告知。
二人大惊,敌方援军如此迅捷,明日发起总攻,城内士兵人数太少,难以阻挡。
李顾问道城内布防,副将言此城池于巴地,距楚国有一百余里,孤立无援。楚军有二百人,原守城巴人六十余人。兵器为剑戟,无马车。
将军心叹,城破人亡。李顾既道不可轻易言败,又问兵营里有不少人,为何不参与兵事。
副将道言这些人并非楚兵,而是南方苗民,拢共三百余人。李顾顿喜,遂言有守城之策。将军不与置否,只说此非己命。
他们走到楼外商量一下,命士兵押其前往另一座阁楼。
此楼较小,且旧,晚风几阵,有点冷。一行人上至二楼,来到一间房,门口站着两名侍卫,通传一下,获准进入。
屋内有一男子坐在地上,面朝墙壁,闻见声音,缓身而起。这人面黑颊消,须长唇厚,耳宽眼锐,外套素衣,脚穿草鞋。
将军言道:“墨子,我们派出探子获知敌方援军明日到达,总攻城池。”
李顾听到“墨子”一名,心里一颤,先秦时期墨氏不少,称子者仅此一人。
墨子看向窗外,言道:“既来攻之,惟此拼死守城。”语毕,转首见到李顾,“此人是谁?”副将尽言相告。
李顾献有一计可挡敌,墨子饶有兴趣。他随即言道:“苗地人善工事,无论木器,抑或金器,可令其建防造拒。况且他们还有战斗力。”
墨子捋须思索,“楚兵不信任苗民,恐不应允。”将军言道:“生死存亡,吾愿协合,如若不听,严下军令。”
未久,几人见墨子不语,行步离去,出到楼外,遂放李顾。
兵营内,秦慕兰操作圆球。李顾推门而入,言道:“是否准备妥当?”
“已经好了。”
装置开始启动,肯定等候半刻,二人还在原地。李顾问道:“难道参数错误?”
“没有,装置正常。”
李顾觉得不可思议,思索一番,言道:“有点不对劲,我们先留在此地。”
“这是为何?我们找出圆球出现什么状况,就能回去救胡宜。”
“此非圆球的问题。”李顾看着秦慕兰,又道:“你知道我刚才见到谁?”
“遇见何人?”
李顾答曰墨子,随后将所历之事言告。秦秦兰惊讶道:“战国早期?可是怎会有那么多国家联合攻打楚军。还有墨子为何出现在巴地?”
“没错,此事颇为怪异。”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骚动,二人出营,见到不少苗民聚集,应该是备战工事。
苗民全城收取防拒所需木料,至于铜器,则要熔铸,时不候。此后开始在城墙建造木拒,再竖尖刺。
同刻,楚兵打磨剑戟,备好弓箭。入夜后,搜寻城内住户,凡油料,易燃之物,一应收集。
至二日午,所有工事完毕。李顾与秦慕兰走上城门楼,放眼望去,敌方已然拔营,整装待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