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委员会的听证厅逐渐安静下来。高背椅子在石地上拖动时发出刺耳的回响，巫师们的长袍在地面上拖曳，仿佛一道道沉重的影子，一一穿过厚重的木门消失在外面的走廊里。

　　墙壁是灰色的石砖，微微渗出潮气，天花板高耸，看不到尽头。四周燃着蓝白色火焰的火盆，光线明亮却不温暖，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空旷冷寂，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不敢轻易漂浮。

　　亚瑟·韦斯莱依旧坐在听证席的那张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放在桌上的法律副本，像抓着一块仍未沉底的浮木。他的脸上浮现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外套歪了一边，领口也有些褶皱，但他似乎并未察觉。

　　“你真的不该说‘开车比飞路粉安全多了’。”一个带着惯常温和讽刺语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亚瑟回过头，看到汉弗莱·阿普比正走回会议桌边。他依旧衣着一丝不苟，墨绿色长袍的银线在晨光下闪着内敛的光，仿佛刚才的交锋不过是一场日常练习。

　　“我只是想说明，它的麻瓜功能被完全保留，它很安全。”亚瑟揉了揉额角，苦笑一下，“只是……有点飞。”

　　汉弗莱挑眉，看着他：“就像说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有点吵’，‘飞’这个字，一旦在听证会上说出口，就不是速度单位，而是公诉理由。”

　　亚瑟低下头，叹了口气：“我本来只是想自己研究研究……毕竟那是辆好车。”

　　“那不重要。”汉弗莱摇了摇头，顿了顿，忽然换了种语气，平静中透出罕见的真诚：“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来帮你吗，亚瑟？”

　　亚瑟一怔，有些吃惊地抬起头。

　　“我侄子和你家罗恩在霍格沃茨关系很好。”汉弗莱解释道，语气温和，“和那个波特也是。”

　　亚瑟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上周和吉姆那次联合行动，”汉弗莱把重点强调了下，继续说道，“虽然没能直接把马尔福送进阿兹卡班，但让吉姆在《预言家日报》上一时无两风头……他很欣赏你。”

　　亚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声道：“……谢谢。”

　　“你还是欠我一顿酒。”汉弗莱抱着文件朝门口走去，语气忽地一转，轻快如常，“不过别拿普通的蜂蜜酒来糊弄我——我这人对年份很挑。”

　　亚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是庆幸、半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

　　开学的第一天夜晚，霍格沃茨三楼的那间空教室亮着柔和的灯光。对其他人来说，这里或许仍是废弃的教室一间，但对奈尔他的朋友们来说，这里早已是他们的小据点——从去年开始，他们就把这里当成了“秘密基地”。

　　教室的布置和往常略有不同。奈尔最早发现这间废弃教室时，就用了一些简单的变形术，把原本布满灰尘、杂乱无章的课桌椅重新组合成一张长桌，又添了几张软垫椅子和一张矮矮的茶几。

　　那时他只是想给几人聚会找个清静的地方，不曾想到，这里竟渐渐成了几人常聚的小据点。

　　家养小精灵不知从哪天起开始定期来清扫、整理，甚至偶尔会悄悄留下几样点心和一壶温热的南瓜汁。

　　而今晚，为了阿斯托利亚的首次到来，奈尔又在原有基础上做了一点调整：茶几旁多出几张软垫沙发，靠墙处也加了一个更长更舒适的长沙发，柔软得几乎让人不想起身。

　　奈尔此刻正坐在长沙发一角，羽毛笔停在指间旋转，羊皮纸还是空白。他其实什么也没在想，但又好像想了很多。

　　今年会发生什么——对别人而言，还未可知，但奈尔心里却有一条时间轴清晰得像是印在脑海中的日程表。密室、石化事件、马尔福跳得比谁都高……所有的麻烦仿佛都还在远处静静等待，像被冰封在湖底的石块，表面风平浪静，水下却藏着碰撞的前兆。

　　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不紧张，不兴奋，只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临回校前，他甚至让波波在家里的菜园里养了几只公鸡，特地嘱咐不能宰杀，说不定到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

　　他微微出神的时候，对面哈利和罗恩正朝他眉飞色舞地抱怨今天一整天遇到的倒霉事。

　　“你不知道那封吼叫信有多大声！”罗恩正涨红了脸，气得耳根都发热，“全礼堂的人都听见了！弗雷和乔治那俩家伙居然还鼓掌——鼓掌！”

　　“更倒霉的是我新买的魔杖！”罗恩一把抽出魔杖举在半空，奈尔注意到那根柳木魔杖中段包着一圈皱巴巴的魔法胶带，“你看到了，完全撞断了，我拿胶带粘了下，看起来是粘上了，可用起来根本不听使唤！”

　　“我今天也够倒霉。”哈利接过话茬，满脸写着“我需要隐形衣”，“中午吃完饭的时候，一个新生突然冲过来问我能不能让他拍几张照片。关键是——马尔福还听见了。”

　　“我敢打赌他一定加油添醋。”奈尔都不用听下去就知道后续，“比如你在走廊发签名照，附送照片和个人寄语。”

　　没错！”哈利恼怒道，“最倒霉的是我们又遇到了洛哈特！天啊，然后——”

　　哈利一顿愤怒地输出。

　　而罗恩马上进行了补刀。

　　“啊，说到我们亲爱的明星教授，”罗声音甜得发腻，像吃了十块奶油杏仁糖，“你们知道今天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他干了什么好事吗？先发了份关于他自己的问卷——我差点把早饭吐在上面——然后就像圣诞老人发礼物似的，放出了一笼子康沃尔郡小精灵！”

　　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并试图模仿洛哈特闪亮的笑容：“‘不用担心，孩子们！看看教授怎么对付这些调皮的小家伙！’，结果他自己的魔杖都被小精灵扔到了窗外——最后还是我们三个倒霉蛋收拾残局！”

　　长桌另一头本来安静写作业的的三位女生里，赫敏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皱着眉纠正道：

　　“他至少是在尝试让课程更有实践意义，而且他在《与吸血鬼同船旅行》那本书里明确写过——”

　　“赫敏！”罗恩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手里，“你不会真的打算为他辩护吧？他连小精灵都控制不住！”

　　哈利在一旁疯狂点头。

　　“他只是想给我们一些实践的机会。”赫敏不动声色地说，声音略带一点“你们根本不懂”的不屑。

　　特蕾西坐在她对面，姿势放松，手指灵巧地转着笔，此刻她轻描淡写地接话道：“正好我们明天有他的课，到时候就能见识见识他到底能做什么了。”

　　“别！千万别抱什么希望！”罗恩冲着特蕾西摆了摆手，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奈和警告，“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赫敏哼了一声，没有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