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里世界之门
临近傍晚,旧书屋的客人寥寥无几,只有三两个打这路过的男女高校生,会带着冬春之交的料峭风雪进到店里翻翻书刊,偶尔买本热销中的《少年Jump》或当月最新的《Ginza》。
将入口处的书整理好后,已经到打烊的时间了,平慎渡想着和店家小姐知会一声,结束今天的兼职。
店家的女儿小林绘理踩着绒鞋,从木屋楼上‘哒哒哒~’地小跑下来,在他面前仰起小脸、双手合十着拜托道:
“那个……慎渡哥哥,可以帮我个忙吗?”
“怎么了?”
将抱着的一沓报刊放回原位,平慎渡才腾出空来回问。
“店里的书梯彻底坏掉了,要放到回收处去,可是绘理的力气不够,妈妈的腿脚又不好……”
平慎渡点了下头,“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嗯。”小林绘理满心欢喜,转身又‘哒哒哒~’地向楼上跑去。
只是楼梯上了过半,她又忽然觉得忘了什么,后知后觉般的赶忙回来牵住平慎渡的手,示意他跟着去。
当平慎渡和小林绘理将书梯和其他杂物搬到回收处时,管理中心的大型物品回收车也已经到了。
“慎渡哥哥,这样子。”
小林绘理娇憨地轻拉了下平慎渡的冬衣袖,然后示范着拍了拍戴着兔子手套的手,向回收处的废弃书梯致谢,口中还念念有词:
“您辛苦了,请安心成佛吧书梯先生。”
平慎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看了在回收处堆积着的各种大型物品一眼,跟着颔首一下。
——四岛之国的怪谈传说很多,就连被丢弃、废弃的东西都有可能变成‘付丧神’或是‘九十九神’,所谓的‘八百万神灵’,约莫就是这么衍生出来的。
而作为穿越客一员的平慎渡,本身就经历过这世上最怪诞诡谲之事,虽然不是很感冒,可也不得不对这些怪异之谈心怀敬畏。
料理完书店的杂务,平慎渡掐着时间点赶到大冢站,山手线的电车恰好停入候车月台。
闲庭信步的走进车厢,电车便阖上了门,继而‘吭噔吭噔’地往新宿方向驶去。
“有希子、有希子,你看这个……”
“欸,这不是最近很火的都市传说吗?听说是静冈那边的什么车站来着……”
“是「如月车站」啦!”
“要是遇上的话,说不定会被那些传说中的怪谈缠上呢。”
“好可怕——”
从丰岛大冢通往新宿神楽坂的电车上,靠在电车门边的平慎渡无意中听到女生们的交谈,依然是猎奇的怪谈云云。
平慎渡自诘襟口袋里拿出Walkman随身听,戴上耳机,屏蔽了车厢内的杂音。
大概是他戴耳机的动作吸引了那两个女生的注意,又或是身量实在优长,外表清俊出众,让人不得不在意。
旁边的女高JK很快停止了交谈,虽然还会时不时地往这边瞥上几眼,但平慎渡并没有什么所谓。
「語れない、眠れない、トロイメライ(如鲠在喉、夜不能寐、如梦如幻)」
「あなたの、見てる正体(你所看到的真实)」
「誰も読、めないカルテ(这谁都读不懂的病历啊)」
「不可思議、知りたいだけ(真是不可思议啊,只是想要去了解罢了)」
「……」
随身听的磁带开始转动,歌声便在耳旁轻缓播送,思绪也随之逐渐发散。
……怪谈。
平慎渡对祂们的了解并不多,惯来是在读物上、以及和朋友聊天时才会接触到,当然,无意中听人谈起也算是略有耳闻。
譬如什么百鬼之首滑头鬼、第一美人玉藻前、三明神剑大岳丸……
学问之神菅原道真;
窥视之眼目目连;
能读取人心记忆的觉和山女郎;
还有会隐身的……
诸如此类,如果祂们是确切的存在,可以的话,平慎渡倒想体验一下祂们那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能力。
可惜重生四岛之国的这十六年里,平慎渡的心态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最后的黯然无感,虽然这一过程不过几年,但却像是重新走过了人生的一整个轮回。
好在这一世的平慎渡很快便收拾好心态,自小学时期便自律学习,成为了一届‘卷王’。
现在也进入了东京都里以极高升学率著称的高中——私立直江津高,升为高中二年生的他,依旧保持着70点以上的偏差值,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所以,足够现实、也足够优秀的平慎渡根本不会‘犯病’,也不会和那些各种不当人的穿越众前辈们一样,妄想什么狗屁系……
“叮——”
【怪谈图鉴已激活——】
???
你来真的啊系狗?
【描述:你所驻足的领域,仅只是这个世界的平和的表象,而真实立体的世界,存在另一个充斥着怪诞诡谲的侧面——里世界之门已然开启。】
【询问:是否接受这封来自里世界的邀请函,请做出你的选择。】
【‘是’或‘否’】
(温馨提示:该选择将严重影响甚至主动、被动干涉你的未来走向与人身安全,请慎重考虑。
选择一经确认,将无法通过任何方式、任何形式进行因果扭转及改变,若选择‘否’,本系统有权消除你关于“怪谈图鉴”的一应记忆。)
……
十六年!十六年!!
你知道我当‘卷王’的这十六年怎么过的吗?
你知道吗?!
此时此刻,平慎渡只想化身地铁判官,给这狗系统来上两个大比兜。
长年的心理建设,让平慎渡像是触发了「强制冷静」的被动技能一般,很快便平复了心境。
轻舒几口气,才开始审视这方突兀出现的选择栏,而后平慎渡只是思索了一番,随即没有丝毫停滞地做出了他的选择。
指尖轻触‘是’的瞬间,感官中的世界,仿佛被拉伸出了多个纬度,如同开启了上帝视角般的俯瞰,带来了目之所及的视野的急遽扩张。
骤然处身其中的眩惑和迷乱很快退却,接着则是完全适应了一样,没有任何违和与不适;
电车内也换了另一副光景,本来无人的车厢过道里,多出了许多形状不一、地上匍匐或空中漂浮着的灵;
近旁的女高JK依旧甜美单纯,只不过平慎渡更在意的,是她们稍显青涩的身体轮廓里与双手拎着的制服包内,分别散发着微光的四团金色光晕;
对于那四团光晕是什么,眼下的他也不得其解,单凭猜测的话,或许应该是类似御守或护身符般的物品。
而视野中的这片突然出现的淡蓝色荧幕——常人无法感知到其存在的荧幕,这是平慎渡在它出现的第一时间,隐晦地扫视观察车厢内其他人的反应后得出的结论。
正中间的,是类似游戏界面的窄长面板,有着许多分点选框;而它的两侧则是排列着漂浮着的、被锁链捆绑锁扣住的众多卡牌……
【主怪谈Lv1:None[可填充]】——(解锁任意怪谈图鉴后,可选择其中任一怪谈进行填充,并获得对应怪谈的全部能力,填充后将无法进行更易。)
【副怪谈序列Lv1:None[可填充]】——(解锁主怪谈能力后,可选择任一怪谈进行填充,并获得对应怪谈的一项能力持续一自然日,与能力更换冷却时间同步。)
【副怪谈序列Lv-:Locked[未解锁]】
【魔眼Lv1】——(获得灵视,拥有以视界直观超自然存在的能力。
注:当前能力级别对具有隐匿类、变化类、扭曲类能力的存在无效。)
【唯识:0】——(解锁任意怪谈图鉴、对怪谈的认知提升后,可获得对应量的唯识,消耗一定量唯识,可提升各能力等级。)
「怪谈图鉴」的所有设定,在没有解锁前似乎都是模糊不清的,并不能给到他什么直观的概念和信息的获取。
等了十六年的‘金手指’,原来是如此不便之物么?
平慎渡略有不满。
“神楽坂站到了、神楽坂站到了——”
从高田馬场换乘到神楽坂的电车,到站的广播声突然响起,车厢变得嘈杂很多,思绪到此中断,在人群的浪潮簇拥下,平慎渡迈步走出电车……
地下通道暖黄灯光,駅前小雪纷扬;站口如同分界,间隔里外。
沿阶梯斜行而上,长坂在眼前左右横延展开,平慎渡温吐一口白气,跨走出去,淋雪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