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猫。
那是一只无名的小母猫。
那只猫很孤独。已经不记得父母了。
原本是被人类饲养的。他疼爱它。它也得到了食物。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猫被扔到了寒冷的外面。
谁都不在了。
今天猫也孤独地彷徨着。原本是明亮的黄色毛,现在已经破破烂烂,满身是泥。
对于不了解野生的猫来说,外面的世界太残酷了,不能取食物,没有温暖的被窝。
脚痛。身体痛。心痛。——一切都很痛。
它一边走着,一边茫然地感受着这种痛苦。
所有活着的东西,都有活着的价值。
她感觉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正因为有生存的资格,正因为有意义,才会这样活着。
但是,这句话一定是假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这样毫无意义地走下去呢?
这个毫无价值的生命还活着吗?
只是害怕。一想到永远的睡眠总有一天会到来,她就害怕得无法忍受。
活着的意义早就消失了。那只是执着于生命的亡灵。
她想请教谁。这个“自己”是什么?连死都害怕的生命,为什么还活着?
只要不倒下,就会不停地挠脚。只是不顾一切地走在遥远的时间里。
——因为想活下去。
已经到了河滩。
今天也一样,为了抢其他猫的食物而被抓,为了捡拾被丢弃的垃圾而被人类追赶。
但是,又几乎不能吃东西,步摇摇晃晃。只能隐约看到景色。
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害怕?到底害怕什么?
活着是什么?
回过神来,发现猫躺在有很多石头滚落的河滩上。
已经到极限了吧。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像这样筋疲力尽倒下的日子并不遥远。
毫无价值。到最后都很难看。
一切不都是徒劳吗?
没有人知道,她的人生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追问不停。逐渐淡薄的意识一直到最后都在强迫着她。
她在寻找永远不会出现的答案。
“……”
长久的睡眠,却从未到来。
有一只手在摸。
有什么在拼命地呼唤着。
是人。
有的人会追着自己,有的人会向自己扔石头。
曾经抛弃自己的人。
“……太好了,还活着……”
那里有一个人。
她想用最后的力气抵抗,但一看到他的脸就停住了。
因为他的表情非常悲伤。
尽管如此,她还是从心底感到安心,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第一次指向不同的事物。答案明明很明确,却无法理解其含义本身的“为什么”。
人暂时离开后拿来了猫用的罐头。
“你看,可以吃了。”
以前也经常吃。连警戒都忘记了,慢慢地吃着。
令人怀念的味道。温柔的味道。
眼看就要熄灭的生命之灯,又开始稍微强烈地燃烧起来。
“你一个人吗?”
人类对着猫露出寂寞的笑容。
“我也是……一个人。”
抬起头看着人。人们也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头,注视着它。
“其实我很想养你……对不起,我做不到。不过,以后我一定会再来这里的。”
眼前人橙色的眼睛、自己的眼睛、自己眼中人的眼睛——
它就像照镜子一样,永劫不断地映照着“同样的东西”。
“希望你能和我成为朋友。你的名字是……对了,那……”
这就是缺失的“意义”的开始。
感觉像是在做梦。
非常温柔、开心、寂寞的梦。
但是,他不起来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脑袋里笼罩着一层迷雾,几乎看不清对面。
不是。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了。
被丢在什么地方了。
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怎么就没了呢?
——失去了什么呢?
哗啦的一声,把他吵醒了。是在下雨吗?
透过湿漉漉的天窗,朦胧的天空显得阴沉沉的,但太阳似乎已经升起来了。
“……”
昨天吃了从便利店买来的零食,去体育馆冲了个澡,聊了会儿心无杂念的话题,很快就睡着了。……在这个秘密基地。
这里既不热也不冷,也没有外面的噪音,他在柔软的保健室床上睡得很熟。虽然不甘心,但这里的生活很舒适。
体力也恢复了,今天的解放‘碎片’也要像昨天一样努力。
然后他想要起身……动弹不得。
“嗯……?”
他低头看了看,吓了一跳。
她的心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呼呼大睡。一脸幸福的表情。
顺便说一句,她的床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这家伙是从那边移动到这里的。
“笨蛋……到底是什么样的睡相……!?”
睡相不好,说的话也很可疑。难道是晚上睡觉到时候吗?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她挪开……
他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却完全动弹不得。
“连睡觉的时候都在发挥蛮力的这个怪力丫头啊……!!”
那就只能采取第二种手段了。
虽然有点不好,但这是唤醒她的方法。
“喂,醒醒吧!天亮了!!”
说着,用手摇晃着她。她是那样的……发出了声音。
“好了,起来吧……?”
这么想着,松开手的瞬间……。
“嗖!”
她紧紧抱住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啪嗒啪嗒,他的脊梁骨响了起来。
“啪!!!?”
“嗯……?”
她醒了。
她离开他,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
“好了!满电复活!早上好,城雪!今天也要精神饱满地加油……怎么了城雪!?!”
“腰……腰啊……”
“腰!?什么!?是谁把你的腰给弄伤了!?啊,难道是契影,把还很年轻的城雪被弄成了老爷爷一样到腰……真是卑劣!!”
“不、不是……不是契影……是一个蛮女……”
“嗬,蛮女!?嗬,真的吗?蛮女的真正目标是城雪的腰吗?!”
“接下来,让我帮帮你按按腰……嗯……”
“呃,我说谎了……?…其实我腰很好!!!!……也没有蛮女,是我梦到了蛮女了而已。”
听着她的声音,他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姑且不论这种闹剧。
他总算恢复了意识,和她一起登上秘密基地的台阶。走到出口时,他发现外面的雨比想象中还要大。
哗哗下着倾盆大雨,球场已经被水淹没了。秘密基地没有被水淹没,可以说是她努力的结果。
因为没有伞,为了从校舍取伞,跑到了体育馆。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湿透了。
“嗯……真恶心。”
她在旁边嘀咕着。他也有同样的心情。
“去冲个澡吧,更衣室里有吧,我也去。”
“啊……城雪,你想和我一起进去吗?这么大胆……”
“白痴吗?我要去男更衣室的淋浴,别偷看。”
“啊,这是我通常说的话。”
一边展开这样的言语交锋,一边走向各自的更衣室。
这个预备军校的体育馆是一年前刚刚改建的,所以设备很新。
当然更衣室也是一样,淋浴间也相当干净。虽然这个地方和回家没什么区别。
脱下衣服,走进淋浴间,马上拿起淋浴器冲洗雨水。比体温稍微高一点温度的热水对皮肤很舒服。
原本来的衣服挂在更衣室里晾着。不久就会干的吧。
作为换洗衣服,他把和她一起买来的运动服借了过来。
当时让他吃惊的是,当他接触到黑白的运动服的瞬间,它竟然变成了原来的深蓝色。
的确,他们穿的衣服也是有颜色的。只有他们接触过的衣服,才能这样恢复原来的颜色吗?……不过,也不是说染上颜色就有什么。
“在满地的雨中,寻找信息碎片,也必须要解放‘碎片’吗……”
今天又要做和昨天一样的事情吗?这次到底要在哪里呢……在这瓢泼大雨中?
想到这里,他多少有些郁闷。
从淋浴里出来,用毛巾擦了擦身子,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运动服。
她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吧。……毕竟是少女。
好不容易在体育馆,为了转换心情,想稍微活动一下身体,打开更衣室门的瞬间——他的背脊被冻住了。
体育馆里有契影。而且还有五只。
“啊……!?”突如其来的绝命状况。
“为什么这么突然!?而且,这个数量……!?”
就连昨天出现在便利店的一只也完全无法取胜,更别说全身赤裸地面对对方了。
月瑶还没有从更衣室出来。
虽然也想过从更衣室的窗户逃走,但从昨天这帮家伙的身体能力来看,很快就会被追上吧。最重要的是,现在不能一个人离开。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五只契影不知什么时候接近了他,契影蠢蠢欲动地把他包围起来。在影子中的白光的“注视”下,他感觉淋浴时应该稍微暖和一些的身体的体温一下子下降了。
手在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被……包围了”
然后,契影举起那只手——
它举起手里的篮球。
“……什么?”
一瞬间思考停止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被包围着。
完全抓不住状况。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打出篮球呢?
难道要把它当作扔给我的武器吗?
……为什么是篮球?
在这种近距离的情况下,一般打得更快。
那么为什么……?
他这么想着,那个真拿着篮球的手轻轻摇晃起来。简直就像给他看一样。
(……)
他们依然“瞪着”他。
但是,无论如何,这看起来都像是在呼吁“打篮球吧”。
“嗯……难不成,想玩…篮球?”
不,再怎么说也不会那样吧。
这些家伙和昨天袭击他的家伙一样,都是怪物。
看上去也是祸从口出。黑影毛骨悚然地蠢动着,就像死神一样。
偏偏这些家伙,不可能只是想玩。
只有那样的家伙——不可能是现在在他周围晃来晃去,甚至开始跳奇怪舞蹈的笨蛋……!!
这时,女更衣室的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打开了。
“你没事吧,城雪!?我现在救你……哎……?”
穿着帅气的运动服登场的她,心被那个场合凝固了。
这也难怪。
打开门走出来一看,影子们在他周围绕来绕去地展开奇怪的舞蹈的光景映入眼帘,谁都只能做出这样的反应吧。
“他们在干什么……”
接着,她又提出了一个很有道理的疑问。
欢快地跳舞的契影,和呆立在中间的他。
他只能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摇着头,表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