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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是年轻人很多年了

  工作中的每一天,都可能会遇到问题,我在办公室处理科室的月底盘点试剂问题以及科室疫苗接种问题。

  黄思恬打来电话,“欣姐,冰冻片需要你过来看一看,胰腺的组织,不好处理”。

  我说:“好,马上过来”。

  我来到我的办公桌,同一个病人的两张切片,一个部位是淋巴结,一个部位是胰腺尾部。

  淋巴结的病变很好辨认,是转移性的腺癌,胰腺的病变就没那么好辨认了。

  胰腺送检的组织只有0.5cm大小,镜下以正常胰腺为主,但镜下有两小灶的区域和正常胰腺组织稍有区别,我点开了病历,查看了影像学报告。

  磁共振平扫提示,胰尾部有占位,那就有可能我镜下看见的那一小灶不一样的地方可能是肿瘤。

  但淋巴结里边出现的转移性腺癌并不是这样的形态学,冰冻报告不好出,我不知道我的报告提示了肿瘤和不提示肿瘤,临床的手术方案是否一样,淋巴结里边有肯定的转移,只是原发灶在哪里,目前未知。

  我想了想,我给杰哥打了电话,“杰哥,在上班吗?有一份报告提示了占位,你们帮我看看胰尾部是肿瘤吗?”。

  “给我登记号”杰哥说。

  我给了登记号,杰哥一边打开病例,一边嘟嚷着,“昨天才出的报告,都没有给他们明确,做什么手术?胆子怎么就那么大?”杰哥有些抱怨。

  我听到杰哥的抱怨,突然就有了感同身受,我们术前出的一些报告,我们只用了“考虑”这样的词,我们认为并没有明确,临床便开始做手术,器官切了就甩给我们,他们无所畏惧。

  我们在常规取材时,没有找到肉眼可见的肿瘤,我们便会调病历,调之前的病理报告来看,一边看,也一边抱怨,“诊断都没有明确,再取一次活检不行吗?胆子怎么就那么大,要是镜下也没有肿瘤,怎么收场?”。

  我赶紧对杰哥说:“杰哥,淋巴结是有明确的肿瘤,手术是要做的,现在,就是胰尾部这儿,我想看看是不是肿瘤”。

  杰哥说:“可欣,等我一会,我看看CT片子,一会给你回复”。

  在杰哥看片子的同时,黄思恬也给手术室打了电话,询问术中情况,是否有肿瘤,给我们送检的组织是否是肿瘤组织。

  临床回复:“可能是正常组织,可能是肿瘤,淋巴结有转移,我们手术也做完了,什么结果都行”。

  杰哥也打来了电话:“可欣,CT我看了,肿瘤完全没有问题”。

  我说:“好的,谢谢杰哥”。

  弄清楚临床需求,弄清楚病变情况,报告就没有压力了,因为,我知道临床已经将胰腺切了,不管有没有肿瘤,只要临床切胰腺,不是因为我术中报告切的,我就没有压力,这个压力,自然是在杰哥那儿。

  反正淋巴结转移癌是明确了的,具体原发灶在哪儿术中就不探究来源了,很可能临床取的这0.5cm大小的组织,并不在肿瘤的区域,但CT是看见明确的肿瘤的,临床手术时自己应该也看见了肿块。

  我便以进可攻退可守的方式出了报告,“少许胰腺组织,小灶细胞有异型,肿瘤不除外”。

  这样的报告方式,如果临床等着决定手术方案的话,临床一定会再取组织过来,但是,这一例,他们的手术方案已经订好了,我们怎么出,意义就不大了。

  这是病理医师的风险和压力,也是病理医师诊断的意义和乐趣。

  我一直以为影像报告是参考,他们怎么写都行,最终的风险是交给了病理医师,但是,今天杰哥的一声抱怨,我才知道,临床医生拿起手术刀就做手术,影像医生也会抱怨,“怎么胆子就这么大?”。

  月底,又是院务会,也是我和夏芷萱见面的时间,我看了看座次表,我和夏芷萱在一个方位,杰哥,涛哥以及赵旭晨在另一个方位,我们几个便构成了医技科室的布局。

  不在一个方位,在一个偌大的会议室开会,也等同于见不到。

  会议强调了安全生产问题,强调了外出报备的问题,出州就需要报备,本来前几天商定了去安顺的小吃。

  安顺这么近,但也同样出州了,我目前还没有报备,我并不确定国庆期间我哪一天会外出,我外出的地点在哪,所以,我暂时还没有办法报备。

  我在出会议室的时候,夏芷萱叫住了我说:“我国庆外出一天,现在去给院长报备”。

  我说:“那你去吧,我先回去”。

  我回头和夏芷萱说话的时候,赵旭晨恰好从会议室出来,没有防备的遇到,就不能够装作视而不见,不偏不倚,我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然后,同时转移了视线。

  BJ的记忆不算太遥远,在BJ,我们就是这样一直存在距离感,这种距离感,也让赵旭晨和其他同事有些不一样,就是,你遇见了,你就看得见他,哪怕你视而不见,也看得见他,其实,就是你忽略不了他的存在性。

  我转过身的时候,另外一个同事和我走到了一起,走在一起,自然对话,不一定有内容,就是熟人同时走一条路,不冷场的闲聊而已。

  “你们科也写门诊病历的吗?”同事问我。

  “不知道啊,我们从来没有写过病历”我说。

  “系统怎么会统计到你们科有病历?”同事问。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门诊缴费划价产生的病历,我先在科室看一看,哪方面的原因”我说。

  “查清楚以后,找信息科问问”同事说。

  “好嘞”我说。

  这边刚和同事聊完大会上通报我科的门诊问题,那边同事就过来说:“年薪对年轻同志不好啊,现在的年轻人,愿意买个包就一万多,还月贷”。

  “现在的年轻人真舍得花钱”我说。

  “我们这个年纪,两千元买包都心疼”同事说。

  “我们科有同志月贷买手机,明明旧手机还能用的”我说。

  “所以,领导让大家回去传达明天发的钱要用到过年,是要好好传达,小同志些,不省心啊”同事说。

  “就是,年轻人的世界,我们不明白”我说。

  我说这话的时候,说得很自然,就好像我不是年轻人很多年了,同事也说得自然,我们似乎都默认我们融不进年轻人的圈子了。

  我们的话题聊得正欢,却到了电梯口,同事说:“我坐电梯下一楼”。

  我说:“我往前走”。

  同事说:“拜拜”。

  我挥了挥手说:“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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