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多方信息汇总,陈玄度掌握了特察局近期的追捕目标:
一是吸血鬼——某种新制造的超能力物种;
二是幽影族,他们不仅监视能力者,还参与了针对王璨之的抹杀行动;
第三则是发带女。
陈玄度在第一时间通过手腕上的黑线联系了贰髦。
伴随着那股令人心神震颤的瘙痒感,贰髦在另一端懒洋洋地回应:
“找我什么事?”
“特察局最近在通缉你!”
“我知道。”
“哦,你知道啊……那算我没说。”
陈玄度摸摸脑袋觉得自己再一次多管闲事了,同时间,那种瘙痒感迅速消失。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林痴的身影出现在陈玄度身旁。
“过去你不是经常在我身边,就没见到过它?”
陈玄度有些好奇,在别人的眼中,发带女的形象是如何的?
“你指的是那个不会老的女人吗?”
“你见过?”
“嗯,见过无数次了……”
林痴似乎回想起某些往事,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随后林痴用力摇了摇脑袋像是要甩脱那些不好的回忆。
“你叫她‘发带姐姐’,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发带女’?”
看样子,“发带女”的威名远扬,或者说是臭名昭著?
陈玄度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被挟持才被迫和她见面的,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
林痴的推断让陈玄度一阵汗颜,只得承认:
“嗯,以前是我误会它了,其实它是个好的,怪物。”
“她还真是怪物……”
林痴的声音渐渐变轻。
此刻,陈玄度却在想,怎么能不算怪物呢?
毕竟发带女的身体里存在着两个意识。
他的思绪飘远,记起欧阳小蓟最初对于“如意婆婆”的解释:
“人类的负面极端情绪才是众多妖魔鬼怪雏形的根源,是真实存在的能量体,也是具象化的集体潜意识。
平和、幸福环境下的感受不过是人类调节自身激素产生的幻觉。“
接下去,由此衍生出的是关于人类宗教的理解:
“正如贰髦曾提出的观点,人类的大部分宗教都是历史上为抵御负面情绪而虚构的精神胜利法。
试想,即便某人再虔诚,也无法避免飞来横祸,或改变一生的厄运。
且不说遭遇极端恶性事件,单是面对老年时持续的病痛,无论是患者还是照料者,那种近乎惩罚的长期折磨,任何正常人都难免对原有信仰产生动摇。
这就是宗教的局限性:虽曾成功,却极不稳定,需要反复巩固。
随着人类智慧的整体提升,这种侥幸成功的骗局终将被其他骗局取代。
因此,世上本无真正的鬼神。“
“什么?这是贰髦说的?“
当时陈玄度对这言论深感震惊,却瞥见发带女嘴角上扬,顿时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
对方嘴上说着‘世上根本没有神’,手上却忙着建网站,招募那些愿意当‘神的矛’的狂热信徒。
这种赤裸裸的出尔反尔,怎能不让他自觉被耍?
果不其然,在陈玄度担任“为民服务第二公社”的网管期间,贰髦又借着欧阳小蓟之口发表了以下的观点。
现代人将自己仅存的那点智慧和情感,全都献祭给了名为“流量“、“大数据“之类的现代图腾。
这些披着理性外衣的数字幻象,实则是集体癫狂的温床,能不动声色地榨干普通人短暂的一生。
可悲的是,直到生命终结,这些逝者也未能醒悟——自己不过是以动物标本的形态存在过:
咀嚼、排泄、交媾、沉溺于转瞬即逝的多巴胺刺激,用虚构的“快乐“麻痹对永恒痛苦的感知。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图景:在数据牧场的围栏里,过着被算法驯化的,猪狗不如的岁月。
当时,陈玄度同对方拌了几句嘴,又得到了这样的入世规训:
“你讨厌的,往往都是深有体会的;
你向往的,大多是还没经历过的。
所以某人向往的东西,恰恰是另一个人讨厌的东西。”
以及,“战场经历使士兵形成本能化的防御机制——对潜在威胁必须做出最果断的反击,因为任何迟疑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种生存逻辑同样适用于社会竞争——当利益成为核心考量时,竞争就变成零和博弈,唯有胜者能攫取全部资源。
社会如同磨刀石,将每个参与者打磨得异常锋利,这种锋芒既会刺向他人,也终将划伤自己。”
欧阳小蓟经常被贰髦作为嘴替,朝着陈玄度灌输些莫名其妙的理论。
比如,有一次打赌输了之后,为了强行挽尊,发带女说:
“运气本就不该被鼓励。
它之所以被称为运气,正是因为其不可预测性,不会因你的努力而提高概率。
然而,盲目的鼓励却可能让走运者因偶然猜对答案而自满,进而滋生侥幸心理,忽视真正重要的解题方法。
若不去掌握方法,下一次,你又该如何找到正确答案?”
还有一次,发带女看着人民广场的大屏幕不知所谓:
“洋葱其实也是有心的,可惜的是唯一了解这个事实的料理人,为了美观也会将洋葱的心最后扔掉。”
“唔……”
发带姐姐一贯是自信满满,还喜欢口不对心。
这让陈玄度没由来的疑心对方当下是不是在逞强。
“你担心她?”
听到林痴这么说,陈玄度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我哪有资格。我能管好我自己就不错了。”
“是上次孙警官说的那件事吗?”
“嗯,是那事。”
“额,这个‘发带女’向来这么厉害,和招摇吗?”
“嗯……”
陈玄度陷入沉思。
以往,发带女确实热衷于设下精妙的连环局,但她的手法向来干净利落,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若真如传言所说,她不仅伤了人,还被目击者当场撞破,这实在与发带女一贯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至此,陈玄度愈发确信,这次,发带女是替什么人背了黑锅。
如果他的猜测属实,那么正如孙警官所料——
发带女被栽赃一事,恰恰印证了那个关于“大长老制造恐怖怪物惩戒后代“的说法,不过是有人精心设计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