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他转身，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步伐却几不可查地放缓了些许，仿佛下意识地照顾着身后那个“娇弱”的闯入者。

　　艾瑟——小晚怯生生地、几乎是踉跄地跟上他的脚步，暗中却精确地记下每一步路线和经过的所有安全节点。

　　他们穿过数道需要盖斯利权限才能开启的厚重闸门，最终来到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前。盖斯利将手掌按上去，门无声滑开。

　　里面是他的办公室。

　　房间极大，却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空旷。冰冷的金属墙壁，巨大的办公桌上是不断闪烁着数据的光幕，一面墙是整个黑塔的监控显示阵列。没有装饰，没有个人物品，只有绝对的功能性和秩序感。空气里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冷冽气息。

　　“坐。”他指向办公桌前一张同样冰冷的金属椅。

　　小晚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膝盖上，好奇又害怕地偷偷打量四周，目光最后落回到盖斯利身上。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带着一种天然的优雅，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难掩其风华。

　　盖斯利站在办公桌后，没有立刻坐下。他需要一点距离来维持冷静。这个女孩的美貌和脆弱像一种无形的攻击，扰乱着他绝对理性的领域。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如同手术刀般试图剖析她的每一丝反应，却发现自己第一次有些分神——他注意到她有一缕头发散落在了白皙的颈侧。

　　“失忆。误入。”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两个冰冷的数据，试图用熟悉的工作模式拉回主导权，“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老实地摇头，眼神纯净又茫然：“不、不知道……这里……是避难所吗？”

　　盖斯利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绝对算不上是笑。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享受她这种天真懵懂的样子，与这黑暗的塔楼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不，”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冷酷，但似乎少了几分平时的绝对寒意，“这里是黑塔。星际中最黑暗的牢笼，关押着最危险的存在。这里没有避难，只有永囚。”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期待着看到恐惧、崩溃或者任何破绽。但同时，内心深处一个陌生的角落，竟隐隐不希望看到她崩溃的模样。

　　小晚的反应完美无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瞳孔因真正的震惊而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牢、牢笼？我……我不是……”

　　“现在，你也是了。”盖斯利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他注意到自己并没有像对待其他闯入者那样直接决定其命运，“闯入黑塔者，视为同谋。你再也出不去了。”

　　泪水终于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小声地啜泣起来。那哭声并不响亮，却像细小的钩子，莫名地牵动着他的神经。

　　盖斯利沉默地看着她哭泣，没有打断。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放缓：“不过，你的精神力是向导。A级虽然不算顶尖，但在黑塔也是稀缺资源。”

　　哭泣声小了一些，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沾露的蝶翼。这副景象让盖斯利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黑塔不缺守卫，但缺能‘安抚’那些危险物品的人。”他走到桌边，调出一份光幕，避开了她过于动人的视线，“你可以选择成为黑塔的临时雇员，用你的能力为我工作。或者……”

　　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或者”之后的选项，此刻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小晚似乎被吓坏了，几乎是立刻点头，声音还带着软糯的哭腔：“我、我工作！请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会很听话的……”

　　盖斯利审视着她顺从恐惧的模样，那副依赖又柔弱的样子，奇异地取悦了他内心深处某种不为人知的掌控欲。最终，他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很好。我会给你安排身份和权限。记住，小晚，”他俯身，冰冷的灰色眼眸试图锁定她，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却在对上那双依旧湿润的眼睛时，气势微妙地减弱了一丝，“在黑塔，你看见的，听见的，经历的一切，都是绝密。忘记过去，因为你没有未来——除了这里。”

　　“我……我明白了。”她小声回答，垂下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一副完全臣服的模样。

　　而在盖斯利看不到的角度，艾瑟·简晚的嘴角，极轻微地、勾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猎物，已然上钩。

　　计划，第一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