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暗自白他一眼，乖乖坐好不出声，而陈列自从上车就又恢复那股劲，手上的纱布倒又给他添上几分质感。

　　刘瑞站在门口看他一系列神操作，车走远后摇摇头，对一旁的警察咂嘴。

　　车子稳稳停在单元门前，姜妤看了眼陈列手臂上的伤，全程没和姜鹤洲解释过一句。

　　她收回要开门的手，看向陈列，“能打开车门吗？”

　　本都要抬手的陈列暗自收回手，一本正经答道，“不能。”

　　姜妤没再多说，无视姜鹤洲从后视镜扫来的目光，倾身贴近陈列，越越过他开车门。

　　她的发梢从肩膀落下，一股清香扑来，陈列单凭她的一个靠近就红了耳朵。

　　两人要下车，姜鹤洲才黑着个脸转身，透过后视镜看向姜妤，“我送你们到楼下，也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不了，”姜妤摆手就下车，背影毫不留情。

　　他又看向陈列，“这是你家还是她家？我好歹也扮了你大舅哥，你不邀请我？”

　　陈列笑了笑，耸耸肩膀下车。

　　他进来时没有光线，只有沙发上那一盏落地灯，照明度也只在沙发和地毯范围。

　　姜妤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长睫毛被灯光打下阴影，落在眼底，晦暗晦明。

　　陈列看到也没说什么，悄悄关了门走到沙发旁，软着身子瘫在里面。

　　一时间安静到可怕，像是刻意，窗外和街道的杂闹也无声无息，一切都像被掐死了般。

　　两人都深知对方脾气，谁也不知道谁会先开口，先低头的人怕是会折了傲气。

　　陈列窝在沙发里，屈腿往后靠，仰头躺在沙发垫上，闭着眼睛也一脸拽样。

　　而姜妤就坐在他面前。

　　“疼吗。”姜妤突兀开口。

　　陈列一愣，浑身都像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压抑着声音答，“疼。”

　　回答过后，姜妤就没再出声，陈列快被她的死脾气磨死。

　　“……姜妤，”陈列再一次先低头，喉结滚动，“你说句话行吗，别不出声。”

　　下午嗓间的哽咽又来临，堵到她吞咽艰难。

　　“我没有，”姜妤边说边哭，“我，白巩凡和于佳鸿都是找我。我到处耍脾气，到处……惹祸。”

　　姜妤快要把自己憋死过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哭声完全覆盖住她的说话声。

　　陈列心脏一缩，很耐心地将人拉起，指腹一遍遍擦过眼底，叹了口气，“惹什么祸？来了就让他找我。”

　　“都说了惯着你，我又不是不能打。”

　　没等到回答，姜妤抽噎着哭，眼泪都要打湿十一中的半袖。

　　“别哭了，过来抱会儿。”陈列将人拽过，使她整个都栽倒在怀里。

　　“你是不是有病陈列，”姜妤哭说着。

　　姜妤任凭他抱着，哭声也随即止住。

　　电话响起。

　　陈列轻松从裤兜拽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给了姜妤。

　　“狗。”

　　姜妤抹了把脸，噗呲乐出声，手指一滑动接通了电话，并点击免提。

　　“哎我操陈列，快点！江湖救急，”韩空慌唧唧大喊，“我爸叫我去出差，操了，老子才他妈十九岁！我家里还有条狗呢怎么办？”

　　陈列已经起身去厨房倒水了。

　　“……我是姜妤，”这头姜妤出声，还带着哭过的浓厚鼻音，“不介意的话，可以把狗送到陈列家，我可以帮你看一阵儿。”

　　那头没了声响，沉寂了好一会儿，直到陈列喝完水回来，才问出声，“干什么你？不都说了帮你看一阵。”

　　“靠，我，那啥，我现在就给你们把狗送去”韩空急急匆匆答，“好、好、和、陈、列、玩。”

　　电话挂断，屋内又是沉寂，两人坐在沙发上等韩空到来。而明天，又恰好是周末。

　　陈列又软着骨头瘫在沙发上，手臂上的纱布照得刺眼，白炽灯在他脸上为界，喉结突出，成熟味十足。

　　姜妤浑身一怔，眼神越发滚烫，不敢抬起头看他，手掌蜷缩在身侧缩紧。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好一会了，又一阵电话铃响，催命般完全不想停下。

　　姜妤瞄了一眼，随手从校服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另一边，随念坐在江进家的沙发上，准确说，是她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江进一个人在一旁闭眼。

　　挠挠头，她接听电话，电话那头先是一声尖叫，紧跟着大喊一声，“姜妤。”

　　耳膜快要被穿刺，姜妤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今晚又免不了她一顿唠叨。

　　“你下午翘一下午课，我他妈以为你跑路回佳乐了！”随念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简直就像扩音了般，“还有江进他们，我听说打架去了？你他妈这两年脾气见长啦！”

　　话音落下陈列动了动，睁开眼看她，就撞进姜妤投过来眼神，他又闭眼。

　　他说怎么有点不对呢。

　　“你，你先冷静会儿，”姜妤移开手机，放到茶几上开免提，似是有意又或无意，“我不是让秦暮给我请假了，那怎么能算翘课？”

　　“放屁，今天一下午都是自习，他找哪个老师给你请假。”

　　姜妤笑，讨好般求饶，“别气别气，我明天陪你逛街，明天刚好周末。”

　　那头哼哼唧唧又唠叨几句，姜妤一一答着，实际漫不经心。

　　挂落，韩空也恰时赶到。

　　陈列终于睁眼，拖着个身体去开门，而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往屋里走。

　　韩空一来气氛活跃不少，凝度被打断。他进来扫视两人一眼，牵着条金毛大刺刺走进，轻车熟路。

　　“操了，”韩空朝姜妤微颔首，“多谢小姐姐，要是搁这狗，电话都不会接。”

　　陈列瞥他一眼，抬脚踢下他搭在茶几上的脚，“操”了声坐在姜妤旁边，懒懒抬眼。

　　“你很闲？不是要出差，怎么还不走？”他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根扔给韩空，一根叼在嘴里未点燃。

　　他叼着烟，含糊不清说道，“老子同意你送来，还他妈同意错了？”

　　韩空赶紧应急，“别别别，你看看你，狗得人尽皆知还不让人说，”他撇撇嘴，“这小姐姐跟你住一个屋檐下，啧啧啧，哪有好日子。”

　　原本乖乖坐在他身边姜妤被点名，尴尬笑了两声，终于点到话题，“明天刚好周末，我可以帮你看着。”

　　“哎呦，还是小姐姐人美心善，你看看人家，”韩空激动得快要给跪下，“呃……但这狗在这，不会打扰，你们两个吧。”

　　他刻意咬重“你们两个”，暗有所指。

　　陈列抬脚又一脚，韩空笑呵呵避开。

　　他没多说，聊了两句就走，陈列和姜妤也都遏住了今晚这个话题，决定结束混乱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