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值到账的提示刚弹出，我就调出了量子加密通道的建造图纸。屏幕上的结构图很复杂，但我不需要看懂每一个零件，系统已经标好了所有接口参数和材料清单。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立刻开工。

　　我拿起内线电话，通知工程组切断所有非加密信道的物理连接。老式网线、无线模块、备用路由端口，全部断开。主控区的几台终端瞬间黑了两台，警报灯闪了一下，被我手动按掉。

　　“不能留后门。”我对站在旁边的程卫国说，“上次他们是从合规审计入口进来的，这次必须把整个旧网络封死。”

　　他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走向B区机柜。他的背驼得比平时更厉害，脚步有点拖，但动作没慢。他已经连续盯了十六个小时设备，眼睛布满血丝，手还在抖，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退。

　　我打开系统调度界面，下发第一道指令：启动孤网运行模式。这意味着我们和外界的所有数据交换都将暂停，包括监控回传、远程调试、甚至内部通讯中转。整个实验室进入封闭状态，唯一的控制链路将由即将建立的量子通道承担。

　　如果成功，我们将拥有不可破解的通信安全；如果失败，反应堆的操作权限会彻底脱线，谁也控制不了。

　　第一步完成得还算顺利。旧网关在三分钟内全部下线，防火墙切换至离线锁定状态。系统日志显示，那个伪装成程卫国账号的连接请求消失了。它不是被拦截，而是失去了目标路径——就像一条蛇钻进了死胡同。

　　接下来是硬件同步。

　　量子终端已经通电，但信号握手失败了七次。每次尝试，屏幕上都跳出“相位偏移超标”的提示。问题不在软件，在物理层。新设备用的是数字调制模块，而我们的供电环境不稳定，微小的电压波动会让信号相位产生延迟，导致校准失败。

　　我看向程卫国。他正蹲在机柜前检查接线，额头上的汗往下滴。

　　“你有办法吗？”

　　他抬起头，喘了口气。“用老办法试试。低频共振校准。”

　　我没问细节。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没有自动调试系统，工程师靠示波器和手动旋钮一点点对信号。那种方式慢，但稳定，不受数字延迟影响。

　　“需要多久？”

　　“四十五分钟，也许更久。要看波形匹配度。”

　　“你去休息一下再开始。”

　　“没时间了。”他说，“我现在状态还能撑住。”

　　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台老旧的示波器，是三十年前产的型号，早就停产了。助手想帮忙，被他挥手赶走。他一个人接线、接地、调节探头，动作缓慢但准确。

　　我坐回调度席，盯着量子终端的重试进度。每一次失败都会消耗一次认证机会，系统允许最多十次尝试。第八次失败后，程卫国那边传来一声轻响。

　　“来了。”

　　他一只手扶着示波器屏幕，另一只手慢慢转动旋钮。波形图开始变化，两个原本错开的曲线逐渐靠近。他嘴里念着数字，像是在计时，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差0.3赫兹……再往左一点……停。”

　　他按下锁定键。

　　终端屏幕闪了一下，随即跳出绿色标识：

　　【量子信道首次握手成功】

　　【认证等级：A级加密】

　　【链路稳定性：98.7%】

　　成了。

　　我立刻下令激活主控系统与反应堆之间的量子加密链路。三秒后，控制面板恢复了实时数据流。温度、压力、磁场强度，全部回归正常读数。这意味着我们重新掌握了核心操作权限。

　　还没完。

　　我调出卫星通信模块，准备启用备用链路。地面基站虽然还在运行，但不能保证安全。查尔斯的人随时可能派人破坏物理设施。我们必须把通信路径转移到天上去。

　　指令刚发出去，主控台右上角的信号指示灯突然变黄。不到十秒，转红。

　　“地面基站信号中断。”系统提示。

　　我切到外场监控画面。城西工业区边缘的那座伪装变电站已经被拆了，但现在，真正的通信塔出事了。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塔顶的转发器正在冒烟，有人用高能激光从远处切断了天线阵列。

　　这不是意外。

　　“切换卫星链路。”我说。

　　系统开始自动重连。新的信号路径绕过地面节点，直接接入低轨量子通信卫星。三十秒后，绿灯亮起。

　　【主链路切换完成】

　　【卫星中继已激活】

　　【控制权确认归属本地终端】

　　无缝接续。一次都没有脱线。

　　我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这种程度的攻击不会只有一次。他们既然能打掉基站，下次就可能瞄准卫星轨道参数，甚至伪造信号劫持链路。

　　我打开建筑值统计面板。刚才的量子通道部署带来了额外加分，加上之前的积累，总值刚好够启动下一项防御工程。

　　电磁脉冲屏蔽墙。

　　这是为未来可能发生的高强度电子战准备的。一旦建成，整个实验室核心区将被金属合金墙体包裹，外部强电磁干扰无法穿透，内部设备也不会泄露信号。

　　我圈定了基址范围，把图纸推送给基建组。墙体要深埋地下三米，地上部分高五米，采用双层复合结构，中间填充吸波材料。施工周期预计十二天。

　　做完这些，我才低头看了眼手表。父亲留下的上海牌机械表，表盘已经有些发黄，但走时依然精准。我拧动表冠，把时间校准到当前系统时间。

　　然后按下广播键。

　　“通知基建组，电磁脉冲屏蔽墙，现在开工。”

　　声音不大，但整个主控区都听到了。

　　程卫国还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攥着改锥，眼睛闭着。助手过来扶他，他没动，只是说了句：“这回，咱们把门焊死了。”

　　人被带走了，椅子空了下来。

　　我转回头，盯着主控台上的卫星链路状态栏。绿色信号稳定跳动，数据流持续传输。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直到我发现一件事。

　　在链路初始化的过程中，系统自动上传了一组轨道修正参数。那是为了让卫星保持最佳通信角度必须发送的数据。这本身没问题。

　　但我在后台日志里看到，这组参数被复制了一份，标记为“冗余备份”，发往了一个未登记的中继节点。

　　节点地址不属于我们的任何合作单位。

　　我没有删记录，也没有封锁出口。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对方隐藏更深。

　　我把这条日志单独提取出来，存入加密分区，文件名写的是“备用链路异常”。

　　然后继续监控数据流。

　　主控室灯光稳定，终端屏幕一片安静。

　　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和心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