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人皮灯笼
人皮灯笼的光绿幽幽的,把我们的影子投在石壁上。
张思朔的影子突然自己举手,指向左侧岔道。
苏南的影子更邪乎,直接比划起爹教我的算盘口诀!
水生抡铲要砍灯笼,被我拦住:"看灯笼纸!"
绿光穿透人皮,照出皮上密密麻麻的痋虫卵。
虫卵随着灯笼摇晃,在岩壁投出流动的卦象。
赵绾绾突然咳嗽着指向震位:"那里...灯笼穗打结了!"三根红绳缠成死疙瘩,吊着的灯笼上破了个洞——洞里卡着个油纸包,油纸缺口还粘着芝麻粒!
"是包芝麻糖的纸!"张思朔跳着去够。
指尖刚碰到油纸,所有灯笼"噗"地灭了。黑暗里响起拨算盘的声音,一粒青铜算珠滚到我脚边。
捡起来对着手电光一照,珠面刻着:"左三右七,烟灰铺路"
抓把灯笼里的香灰撒出去,灰蒙蒙的烟尘凝成座浮桥,直通右岔道深处。
桥底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腐臭味跟蒸馒头似的往上涌。
水生打头阵,工兵铲横在胸前探路:"这灰桥踩上去跟棉花似的..."
走到桥心,灰桥突然抖起来。
赵绾绾袖口抖出金蚕蛊想稳住身子,蛊虫刚碰到烟灰就化成黑水。
桥面"咔嚓"裂开缝,底下伸出几只青黑的手乱抓!苏南的匕首扎中一只,那手"滋啦"冒烟,指缝里掉出个烟袋锅——铜锅上还带着爹的牙印!
"抓紧!"我扯住快掉下去的张思朔。
烟袋锅掉进深渊的瞬间,整座灰桥哗啦啦垮塌。我们摔在个滑溜溜的斜坡上,跟坐滑梯似的往下冲。
尽头是个热气烘人的山洞,洞中央的石灶上架着口大铁锅,锅里炖着油汪汪的红烧肉——可那肉块上分明长着人的指甲盖!
铁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冒泡,指甲盖在油汤里上下翻。
水生抡铲要掀锅,赵绾绾的金针"叮"地钉在锅沿:"油汤泛铜绿,是痋水!"她掰块钟乳石扔进去,石头滋啦啦化成白沫。
"灶膛有东西!"张思朔扒开柴灰。
灰堆里埋着个油纸包,五层油纸剥开,里头裹着半块芝麻糖和一把铜钥匙——钥匙齿缺了三道口,跟我七岁时弄丢的教室钥匙一模一样!
钥匙柄刻着歪歪扭扭的"晦"字,还粘着块黑乎乎的烟油。
苏南突然指着灶台背面:"有划痕!"青石板被炭条画满"正"字,数到第二十三个"正"字时,底下压着行小字:"申时三刻,敲灶七下"。
我捡起烧火棍照做,敲到第七下时,灶台"咔嚓"裂开条缝,露出里头生锈的铁盒——盒盖上用烟灰写着:"痋女启"。
赵绾绾刚摸到铁盒,灶台洞里突然喷出绿烟。
她手指头瞬间肿成胡萝卜,疼得直抽气。水生抓把香灰糊她手上:"忍着点!"灰糊上去"滋啦"冒泡,肿倒是消了,可灰里裹的痋虫直往皮里钻。
铁盒里就三样东西:半截铅笔头,张泛黄的作业纸,还有个小录音机。
纸上抄着爹教我的老鼠打洞题,铅笔写的答案"二十三"被橡皮擦糊成一团黑。
张思朔按下录音机按钮,喇叭里刺啦刺啦响,突然冒出爹的咳嗽声:"晦娃子...烟墩寨后山...有活棺..."
录音放到这儿"啪"地卡住,磁带绞成一团。
苏南拿匕首尖挑磁带,带基上粘着几根灰白头发——发根沾着星点血渍,跟爹刮胡子割破下巴流的血一个样!
"灶眼在冒红光!"水生突然拽我们后退。
灶膛里"轰"地烧起绿火,火苗舔着铁锅画出张人脸——是爹年轻时的模样!火人嘴皮子直动:"走烟道...他在烟道..."
扒开灶台后的石壁,真藏着个脸盆粗的烟道。
内壁糊满黄褐色粘液,手电一照,粘液里裹着米粒大的白蛆。
赵绾绾撕块道袍缠手:"踩着蛆堆往上爬,虫壳能防滑。"
烟道里热得跟蒸笼似的,蛆虫在脚底下噗叽噗叽爆浆。
爬到拐弯处,顶壁突然垂下几缕头发丝。
张思朔拿手电晃了晃,吓得差点松手——头发丝另一头拴着个风干的人头!
天灵盖上钉着桃木牌,牌面"癸卯七月初七"的刻痕正往下滴黑油。
"坎位有亮光!"苏南头顶的烟道岔口透进丝月光。
刚探出头,三百粒青铜算珠劈头盖脸砸下来!
珠子滚在蛆堆里直打转,赵绾绾突然指着珠子:"看反光!"珠面映出烟道外景象:九具青铜棺围着石磨盘,磨眼里插着爹那杆包浆烟袋锅!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佝偻通行。
甫一进入,一股混杂着陈年草药、矿物粉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气味便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洞壁不再是粗糙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如同巨大蛇类蜕下的皮膜般的物质。
这“蛇蜕”内壁布满细密的菱形网格纹路,触手冰凉滑腻,富有弹性,内里嵌着无数芝麻大小、早已僵死的痋虫尸骸,在头灯光束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幽绿磷光。
脚下是松软的、由无数细小虫壳和菌类孢子堆积而成的“地毯”,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脆响,每一步都陷下寸许。
空气异常潮湿,洞顶不断有冰冷的水珠滴落,打在“蛇蜕”壁和我们的防水布上,发出单调的“嘀嗒”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如同某种倒计时。
“这味道…像放馊了的雄黄酒混着干蛇胆。” 水生皱着眉,用铲尖小心挑起一块粘在洞壁上的黑色胶状物,那东西立刻拉出粘稠的丝。
“是痋术处理过的蛇蜕,防腐,也是上好的痋虫培养基。”
赵绾绾的声音在狭窄通道里带着回音,她指尖拂过“蛇蜕”内壁的网格纹路,灰瞳微缩,“这些纹路…是活的传导网络,我们在里面走动产生的震动、体温…甚至呼出的气息,都可能被感知传递。”
她心口的刺青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仿佛有东西在纹路里轻轻爬过。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如同巨蛇的肠道。
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岔路。
两条通道几乎一模一样,都被同样的“蛇蜕”覆盖,散发着相同的气味。
“地图到这里就模糊了。” 张思朔看着战术平板上苏南绘制的简图,珠影地图进入岩壁后便没有更详细的指引。
苏南蹲下身,仔细检查两条通道入口的地面:“左边这条,‘虫毯’上有新鲜拖拽痕迹,像是某种多足生物爬过。
右边这条…痕迹很浅,但空气流动稍快,可能有出口或更大的空间。”
“拖痕可能是陷阱。” 水生握紧工兵铲。
我摩挲着手中的烟袋锅,感受着枣木烟杆上细微的凹凸。
爹的习惯…他总喜欢在岔路留下点小记号。
目光扫过右边通道入口上方的“蛇蜕”壁,那里似乎有一小块颜色略深,形状…像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烟斗剪影!
非常隐晦,若非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
“走右边。” 我指向那条空气流动稍快的通道。
进入右边通道,走了不到十丈,前方豁然开阔,却又陷入更深的诡异。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腔室。
腔室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无数惨白兽骨(大多是蛇类脊椎和头骨)堆砌而成的祭坛。
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神像,而是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琥珀状晶体。
晶体内部,赫然封存着一颗仍在微微搏动的心脏!
心脏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青黑色鳞片,血管虬结如树根,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威压,正是珠影地图上标记的“倒悬心脏”符号的实体!
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颗心脏的搏动频率,竟与赵绾绾心口刺青的搏动,隐隐同步!
“是痋心…还是…” 张思朔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爹的。” 我沉声道,雷纹在掌心微微发烫,感到一种本能的排斥。
这心脏散发的气息阴冷、贪婪,带着浓重的兽性,绝非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