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咒文如同活物般爬上血色肉球表面，暴雨击打竟迸溅出铁器相撞的火星，腥咸的海风裹挟着腐臭气息，在码头仓库间形成呜咽的漩涡。

　　“所有人退后！”

　　利亚姆的警告被撕裂声淹没。

　　三根裹着粘液的骨刺穿透肉球，却不是向外突刺，而是如同缝合线般将球体划成六瓣。

　　克莱恩的后颈寒毛倒竖，“小丑”直觉疯狂预警，他本能地拽着伦纳德衣领后撤，几乎在同时，一道黑影擦着伦纳德的头发掠过。

　　“咚！”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码头，众人这才看清肉球里怪物的真面貌——

　　九颗腐烂头颅呈环形嵌在肉山顶部，腐烂的眼窝里蛆虫与触须交缠蠕动，每张嘴里都吞吐着带倒刺的触须。

　　躯干部位鼓起一个个硕大的，充满淡黄色液体的肉瘤，而刚才那道黑影正是其中一颗头颅吐出的舌头。

　　伦纳德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可以说，刚才要不是克莱恩反应迅速，他现在已经是一具无头尸体了。

　　“融合了九个序列8非凡者的尸体，这只怪物的真实实力估计不会低于序列7了。”

　　利亚姆的分析不无道理，虽然序列之间不是依靠魔药数量的堆积就可以晋升的，但是这么多的非凡力量融合在一起，再加上咒文的引导，足够发生质变了。

　　“眼下只能依靠‘2-030’了，计划不变，你们为我创造机会，利亚姆，你盯着点那边的黑袍人。”

　　邓恩握紧手中的银杯，目光决绝地看向那九头怪物的方向。

　　“队长……”

　　值夜者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邓恩的意图，他们没有悲伤，只是肃然起敬。

　　眼泪，对于一个做好觉悟的人，反倒是对他的侮辱。

　　“守护廷根。”

　　邓恩没有多言，平静地说出了那句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像是在诉说遗言。

　　“叽！咦！”

　　九颗头颅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吼，堕落与污秽的精神污染借着哭声向四周渗透。

　　“嗡！”

　　邓恩和利亚姆的眉心先后激起一道道无形的涟漪，一道精神屏障随之被构筑起来，将那哭声完全隔绝在外。

　　“动手！”

　　克莱恩第一时间拔出配枪，因为目标体型巨大，所以几乎不用怎么瞄准，大半个弹匣的猎魔子弹瞬间倾泻而出。

　　幽蓝色的流光闪烁在漆黑的雨幕中，最终在那小山一般的身躯上骤然炸开。

　　伴随着九头怪物凄惨的叫声，红的、黑的，黄的，各种颜色的液体从其中喷涌而出，刺鼻的气味顺势蔓延。

　　“干得漂亮！克莱恩！”

　　克莱恩的射击更像是一个进攻信号，众人各施手段，尽可能地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好为邓恩争取机会。

　　“他们颅骨里凝结着腐朽，溃散的瞳孔倒映蠕动的深渊。”

　　“银钥划破猩红的帷幕，圣徽灼尽每寸扭曲的触须。”

　　“他们喉间淤积溺亡者的絮语，堕落的灵魂沉溺永夜的潮汐。”

　　“看群星编织蔚蓝轨迹的罗网，月霜涤荡所有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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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纳德和西迦相互配合着吟唱起诗歌，吟诵声中蕴含着某种独特的灵性波动。

　　枪声在耳后响起，子弹划过空气时，摩擦出星星点点绯红的光芒，宛如散落的月光碎片。

　　克莱恩一开始还没有明白那绯红的光芒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但很快，九头怪物身上浮现出的绯红之月就为他解答了疑惑。

　　“噗！”

　　暴雨迅速将子弹没入九头怪物身体的声音掩盖了过去，但却盖不住那逐渐浮现出的，越发强盛的绯红。

　　“吼吼吼！”

　　九颗头颅面容狰狞，惨叫声不绝于耳，偌大的红黑漩涡陡然在弹道口扩大，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九头怪物相当一部分的身体。

　　“这下我总算明白‘午夜诗人’又被称为‘暴力诗人’了。”

　　克莱恩的感受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在这之前，他对于“午夜诗人”的印象还停留在检查是否有失控倾向，以及夜晚时候获得更多的增幅的层面，但现在着实被这一手震撼到了。

　　眼见着九头怪物因为队友们绝佳的配合而陷入了虚弱状态，邓恩手握“2-030”，转眼间便跑至怪物的身后。

　　“队长！小心！”

　　克莱恩忽然大叫，三张扑克飞刀随之飞掷而出，直指邓恩的身前。

　　邓恩刚想趁此机会跃起，并将“2-030”的毒药灌入九头怪物的口中，但是克莱恩的提醒却让他顿住了脚步，再次抬头之时，数道肉芽触手已然近在眼前。

　　“唰！唰！唰！”

　　扑克飞刀凌厉地斩落其中的三根，邓恩凭借着“梦魇”赋予身体的灵活勉强做出躲闪的动作，但最终还是被其中的一根触手擦到了左臂。

　　“队长！”

　　大家纷纷担心不已，利亚姆也投来担忧的目光。

　　现在这个情形，如果要损失一个序列7的战力，无异于宣告这次行动的失败。

　　“别过来！我没事！”

　　邓恩迅速翻滚起身，但依旧捂着左臂肩关节处，鲜血顺着左臂汩汩地流下，似乎伤势并不算轻。

　　他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在思考如何组织下一波的进攻，却突然注意到，九头怪物受伤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嫩的肉芽。

　　“不能打持久战！”

　　邓恩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朝着伦纳德等人做了一个手势。

　　“队长让我们继续攻击！”

　　伦纳德和西迦立刻意会，集中精神，收束灵性，刚才的进攻卓有成效，他们打算再来一次。

　　“怪物的伤势在恢复。”

　　克莱恩的观察同样敏锐，但刚晋升“小丑”的他，除了自己特制的猎魔子弹，和扑克飞刀，再没有有效的攻击手段了。

　　“克莱恩，再用纸牌攻击，在我和西迦吟唱的时候，周围所有的攻击都会受到女神的祝福，附着上净化和驱邪的效果。”

　　伦纳德将诗歌的能力告诉了克莱恩，克莱恩恍然大悟，重新探入袖口——这次他携带了整整一副的纸牌！

　　“他们的胸腔缠绕脐带状的诅咒，污浊的心脏跳动逆行的钟摆。”

　　“永眠之门赐予安息的冠冕，黑夜眷属永驻秩序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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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昂的歌声再次响彻码头，值夜者对那只堕落的九头怪物发起了新一轮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