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震的怒斥,坤的冰冷分析,以及无数充满怨恨和哀求的意念洪流彻底淹没,乾最后一丝挣扎和自尊轰然崩塌。
他那个泛出微弱青光的知觉团,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传递出一种彻底的、失败的绝望和认命。
他不再辩解,不再犹豫。
那团微弱的青光,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颓丧,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江凡那团微弱红光的旁边。
不再是平视,而是将自己的光团位置降到了最低,并且努力缩小,让看起来没有江凡的体积大。
乾的意念传递出来时,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无法掩饰的哽咽(意念波动):
“凡,我、我……错了,”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大错,特错……”
“你的警告,每一句,都是对的……”
“不能自控的飞,是找死,是裹着尸席在坟场里狂奔……”
“我,带来了灾难,引来了怪物……”
“我,我不配求你……”
乾的意念充满了自我厌弃:“但,震,坤,还有所有,大家,他们,快被那怪物吃光了……”
“求你,凡,我知道我没资格……但求你,出手,救救他们……”
“终结,这一切……”
“我,愿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
他的意念微弱、断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和痛苦,与他之前意气风发、嘲讽江凡的样子判若两人。
江凡的红光微微摇曳,意念平静无波,没有立刻回应乾的忏悔和哀求。
他的“目光”(意念)依旧牢牢锁定在远处,那个翻滚的巨口怪物的身上,仿佛乾的卑微认错只是背景,只是一抹噪音。
过了几息(在乾感觉像亿万年),江凡那平静却带着穿透力的意念,才缓缓传来,不是对乾,更像是在陈述一个观察结论:
“代价?代价已经付了,乾,无数存在的‘代价’。”
“至于它……”江凡的意念指向巨口怪物,透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我在想办法。它,或许是来终结灾难的。”
乾,有点懵了。
江凡好像没有仇视他的意思,甚至不认为这全是乾的过错,这让乾打心里激动、感激不已。
还有,江凡竟然说,那怪物是来终结灾难的?
这让乾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江凡,他,太有力量了,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乾整个人“活”了过来,而且有了信心和底气。他感觉这灾难是可控的了,并不是绝望的灾难。
这时,一颗失控的流星尖叫着从江凡身旁掠过,尾部紫电狂舞,却在靠近巨口一定范围时,轨迹猛地发生了一丝不受控的偏转,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弄了一下,险之又险地擦着边缘飞过,留下一串扭曲的光痕和劫后余生的尖啸。
“看到了吗?乾,你看到了吗?”
江凡的意念骤然强烈,他一直在思索的某种启发,此时此刻得到了很好的印证,一时之间更加激动与狂热:
“它,它在‘拉’……它在‘扯’,它在改变流星的方向!这就是我要找的‘力’,拯救流星、停止灾难的关键,就在它身上!”
乾离江凡很近,能清晰地捕捉到江凡身上散发出的一股狂热与执着,那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江凡的另一面。
“它只会吞噬,只会毁灭,你竟然说它能拯救流星,能停止灾难?你是不是吓傻了?”
附近几个镶嵌不动的恒星,目睹了巨口怪物的恐怖,此时见江凡好像在错误认知这个怪物,顿时发出嘲讽的愤怒,尤其是一个叫“亮”的星人,更是骂江凡无知。
他们几个离巨口怪物最近,几乎被吓出了心理阴影,这会见江凡误判了巨口怪物,马上意识到这个江凡,可能远远没有其他知觉团说得那么厉害,顿时就不客气地骂起江凡来。
“我不仅仅要弄明白它……我还要成为它!”江凡无视这些谩骂、嘲讽的声音,他的意念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乾,帮我,入定!赋予我……它的样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哦,好,我帮你……”乾欣然答应,但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得大叫,声音带着颤抖,“你疯啦?你竟然要变成那样的怪物?”
这时,震瞬移了过来。
她赶紧劝住江凡:“凡,别冲动,那东西太邪门了,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震的紫色雷光,同样微弱、透明,同样显得不安。
她料想江凡有终结这场灾难的办法,可没想到会是这个办法——这太疯狂了!
“这是唯一的希望!”江凡的意念如同燃烧的火焰,“看着流星一个个撞毁,看着星人被吞噬,你们甘心吗?与其放任灾难继续,不如搏一把,相信我,我一定能终结这场灾难!”
他的决心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乾和震的光团摇曳不定。
看着远处又有一颗流星撞上巨大的碎片,听着那绝望的“救命”声,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紫光:
“光光的,干了,大不了我陪你疯!乾,你看仔细点,我们没时间了!”
自从拥有星体之后,目睹着流星的飞逝,震也领悟到了时间,知道时间的概念。
此时的她,开始坚定地相信江凡了。
江凡要变成巨口怪物,这疯狂的举动,背后肯定有很大的把握,否则江凡不可能会冒这个险。
江凡,他成功预言了两次灾难,都验证了,震在这个时候,反而坚定地信任起江凡来了。
震的决断感染了乾。
乾的青光团深吸一口“气”(意念凝聚),死死“盯”向那片恐怖的虚无旋涡,将感知提升到极限,努力捕捉其形态,和那令人心悸的“力”的波动。
“好,我……我试试。江凡,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办法,可不可行,但你给了我力量,把我拽出了绝望的深渊,我肯定会义无反顾地撑你到底。不管是成功,还是会失败,我陪你!”
乾瞬间进入入定状态,光芒内敛,意念全开!
赋予开始——
乾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江凡那团微弱红光的核心处,疯狂地、艰难地勾勒、模拟着巨口(黑洞)那吞噬一切的“虚无旋涡”形态。
终于,江凡身上的微弱红光,被包裹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口径的“巨口”,寂静地镶嵌在那片星空之上。
一个新的小口怪物,诞生了。